大的事情,他在面對孟雪的時候也會戰戰兢兢,總怕哪天突然又失去她。
有時在夢中突然驚醒,他會馬上坐起來看孟雪是不是在身邊。有一次他又被夢魘住而嚇醒,孟雪也被他驚動,一下也醒了。看他滿頭是汗的樣子,孟雪吃驚而心疼地問道:“表哥,你怎麼了?”應少言還在被夢境的餘波所驚嚇,他抓住孟雪的肩膀:“小雪,你不會離開我的是嗎?”
孟雪急忙給他披上外衫,拿起帕子輕柔地擦去他額頭的汗珠,柔聲安慰他:“表哥,怎麼會?你太累了!不要這樣疑神疑鬼。”
應少言抱住她衣衫單薄的身子,將頭埋在她懷中,一時他不敢去回想那個可怕的夢境,那個把孟雪搶走的惡鬼。他緊緊抓住她細瘦的臂膀,伏在她溫暖的懷中不想離開。
“小雪,你一定再不要離開我!你若再不理我,再跑掉,我就真的不活了!”
孟雪也緊緊抱著他,將雪白的小手輕輕覆在他的頭上,他更深地將頭埋在她胸前,才覺得心裡好踏實。孟雪無聲地撫著他濃密黑亮的頭髮,他清楚地傾聽著她的心跳,而她感覺著他身體的戰粟。是啊,他是那麼年輕,還不到二十五歲,頭髮還這麼黑,可他的心境竟然已經很蒼老很弱不堪擊。而一到了白天,他只能振作起精神,到朝堂上投入到那他不喜歡的激烈複雜、不見刀光卻仍然不是我死就是你亡的官場爭鬥中去。
時間也過得很快。不久,笑笑生了個胖兒子,孟定國終於有孫子了,終於當爺爺了,開心得要蹦起來。應秀靈雖然高興,卻沒有丈夫那麼高興得瘋了的樣子,反倒有些發愁地說:“都有孫子了?那是不是我已經很老了?”
孟定國抱著孫子,指著她對孫子說:“看到沒有,你奶奶還以為她永遠是個年輕的美人兒呢!”小孫子眨著黑亮的像孟雨一樣好看的眼睛,還聽不懂爺爺的話。
再後來,應少言和孟雪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個兒子。一對這麼孱弱的夫妻,生下一個健康的嬰兒也真是很不容易。全靠阿怡精心配製湯藥,才終於讓他們結下這盼望已久的果實。這下蘇綺雲也心事落定,大家皆大歡喜。應秀靈給阿怡寫了一封充滿感謝的信,阿怡也回了信,卻只有一句話:“只是個多餘的人,做件不多餘的事也好。”應秀靈將信給了孟定國,孟定國看了卻一言不發,就將信收到書房櫃子最深的角落裡了。
只是應少言仍然覺得苦撐朝局十分艱難,然而他並不對其他人說。即使對自己的父親,和在京城長期幫助他的蕭正毅和趙義峰也不露半個字。
這天早朝,皇上要議立太子之事,因為慶餘不是皇后所出,趙蘭姿死後一直由杜月瑩扶養,所以朝中各派大臣很難達成一致,國朝戰事之後四年多過去了,仍然為立太子之事爭吵不休。
尤其是王言載,反對得格外激烈,還有一幫官員給他幫腔。皇上卻似乎完全忽略他從前與沈赫昌過從甚密,將因韋度而廢掉的國相一職又恢復了,王言載於是任了這個舉足輕重的位子。他的團伙一直想再推個女子做皇后,將來有了太子便於控制。而皇上被之前那個母儀天下的沈菲兒嚇壞了,一時沒有打算再立新後。應少言很清楚,當初沈赫昌和皇后的謀亂,王言載很有份,只是沒抓住證據。倡義在佈防圖丟失那天由皇上賜宴榮歸之臣,就是王言載上的摺子。但對他不僅是沒有證據的原因,而是他背後始終有勢力在支援,令應少言不敢輕動,而皇上又態度曖昧,就更加難辦。他一時覺得很對不起趙義明,慶餘是趙蘭姿所生,又是除了慶謹皇子中年齡最大的,而且趙蘭姿是以皇后之禮下葬。可皇上因為趙義明和趙蘭姿都和孟定國親近,就天然的不願意立慶餘為太子,總是在推諱拖延,而自己又沒有絕對的影響力將慶餘推上太子之位。
早朝過後,應少言出宮坐轎回府,悶悶不樂,他一時覺得,是否應該與義王隆瑋聯手來做這件事。但他是個溫和的人,從心裡不願意做逼宮的事情,可皇上明顯的偏袒,令他心裡窩了一股火。但如果慶餘當不上太子,以後的朝局就更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國朝局勢將會滑向一個不可知的方向。
王言載卻頗為得意地騎上了馬,他雖是文官,卻一向喜歡騎馬招搖。他一邊算計著自己的女兒過了年就十七歲了,再動員一批大臣上奏皇上,只要將女兒送進宮中,虛位以待的皇后之位就是囊中之物。杜月瑩雖然受寵,但終究是賣花匠的女兒,爭後位本身就有天然的弱勢。他一時又慶幸趙蘭姿死了,不然就更危險了。
他這麼得意地算計著,然而還沒走出皇宮多遠,一陣凌厲的刀風襲來,周圍過路的行人都沒有看清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