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杏子,都沒少吃,只是為了看江戰被酸或者被澀到的可笑樣子,孟雪就咯咯笑個不停,江戰明知是孟雨淘氣,卻總是毫不猶豫地吃下,被酸得得澀得擠眉弄眼,孟雪就拍著手笑得更開心。當時孟雨就想,等孟雪長大了,不知道哪個男子能像江戰這樣慣著她。
父親孟定國後來再次出山在西玉州督師對付抗北燕。母親應秀靈特意寫信讓江戰來西玉州,以謝當年對孟雪救助之恩。結果孟雨不僅痛於江戰左臂殘疾,更痛心的是,孟雪基本上把江戰忘掉了。也許當年還太小吧,她還記得當年江戰帶她玩,也記得他為了救她而受傷。然而已經快十五歲的孟雪,僅僅對江戰表示了感謝,似乎再無特別的關切。對於孟雪來說,江戰已經是個陌生人。孟雨是知道江戰心思的,而且應秀靈也有意讓江家來提親。然而江戰看到孟雪的態度,自家又已家道中落,早已是心灰意冷,所以住了幾天便告辭走了。這件事,孟定國無可如何,江家本來和孟家是世交,但孟定國自己因為忙於朝務,基本沒有在江南住過,對於江家交往就不深了。雖然江家曾有恩於自己家,但人家都不主動提親事了,孟雪又這麼小,自然這件事就暫時無人再提,至於救人之恩換其他方式也可報答的。
孟雨將酒杯放到桌上,心裡嘆了一口氣,嘴上卻只淡淡地說:“自古踩在黑白兩道的邊緣,都是非常危險的。郭賢弟你年紀還輕,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最好。之前幾十年,雙鳳山莊表面上一直平穩。然而最近朝廷乃至江湖上開始不平靜。郭賢弟雖然年輕,也少不得要為雙鳳山莊的命運睜大眼睛。”
郭世超看著孟雨,突然拱手道:“多謝孟公子提醒。”
他心時明白,這位孟神探顯然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東西。而雙鳳山莊,必然已經也處在某種難測的危險之中。
窗外天色已暗,兩人竟然從下午喝到了晚上,桌上的菜也讓兩個年輕人吃了個七七八八。都正是能吃的年紀,酒足飯飽,孟雨爽快地搶著拿銀子會了鈔,這讓郭世超更添好感,對自己節儉對朋友大方的人,哪個不喜歡呢。原來這一魚一雞一羊腿一罈酒竟然費銀三兩有餘,京城果然是貴啊。孟雨拍了拍郭世超的肩膀:“今天認識你,很高興。”
然後歪七裂八地走了。郭世超看著孟雨的背影,笑了笑,這個孟神探,端的是有意思!
“表弟啊,”皇上坐在書桌旁一隻龍墩上,伸展了一下腰:“這事既然跟北燕有著關係,又影響到佈防之事,朕是不是該親自到西玉州去贊襄一下軍務,省得你父親一個人忙不過來。”
說完,他用那雙怪漂亮的眼睛還有點含情脈脈似的看著孟雨。孟雨打了個冷戰。這位皇上表哥,確實儀表不俗。當年那位即將登上太后寶座卻被應正雲刺殺的姑姑成王妃,就是國朝第一美人,所以姑姑唯一血脈的表哥也是五官清秀,只是看上去有些女氣。而且皇上十歲登基,這些年沒少納妃,更兼平時隨意臨幸宮女,把後宮搞得一塌糊塗。幸好皇后倒甚是賢明,皇上對皇后感情也頗好,尚能聽從皇后勸諫。
孟雨回稟:“皇上的事情太大了,孟雨可幕僚不了。孟雨現在就急著去找劉總管,要大小太監宮女名冊,好從內部查起。”
皇上瞄了孟雨兩眼:“孟雨啊,你還真不像跟朕是親戚,做什麼事啊拘謹得很。”
孟雨看皇上並沒有生氣的表示,急忙躬身道:“皇上出行,不似普通欽差。一動便牽涉頗大,不僅西玉州的防務力量要抽調出來安排皇上駐蹕的各種事宜,恐怕也會引起北燕的警覺,搞不好會釀出大事。”
皇上站起來走到孟雨身邊,把躬身未起的孟雨拉起來:“表弟,你做個探子真是屈才了。”
孟雨差點退後一步,又沒敢,只是道:“皇上過譽了,孟雨真是隻會探案而已。”
劉成在皇上未登基,皇上父親尚是成王時就已是成王府的太監總管了。當年孟雨父親孟定國住在成王府時,因為這位劉總管嗜好端著個架子,什麼都一本正經打著官腔,所以經常捉弄他。孟雨很少進宮,對劉成更是不熟悉。劉成卻知道孟雨是孟定國的兒子,覺得這位緊抿嘴唇,沉靜成熟的青年,和那個促俠頑皮的孟定國真是不太不一樣了。不過劉成當初總被孟定國捉弄,所以心裡對孟雨也是沒有好氣的。
劉成按照孟雨的要求,告訴他這裡是皇上處理公事的宣政殿,後邊有個比較小的後殿,一些重要詔書檔案就存在這裡。那個被複制傳到北燕的佈防圖和換防計劃,當初都是存在這裡的。宣政殿旁邊有個小些的閣子,是皇上休息的地方。而後邊走過十來丈遠,就是皇后娘娘的永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