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身為外族,一直低人一等,又是藝妓出身,早些年被人賣來賣去轉手了好幾次,後來遇到嶽禮才安定了下來。
嶽禮跟倩柔夫妻情深,對她一直有些冷淡,可她到底脫離了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豐衣足食,她對嶽禮便一直秉承著一顆感激之心的。
大概也是因為她的盡心伺候,讓嶽禮覺得她安分守己溫柔得體,這才讓她懷了身孕。
而翩翩,則早在那些年的輾轉變賣之中受盡了人家的欺凌,是以最是怯弱,對倩柔這些年來的挑釁打壓都不反抗,這才讓倩柔認為她沒甚威脅,保住了皓祥這個孩子。
想想曾跟嶽禮有染的別的丫頭奴婢們的下場,翩翩就更加敬畏倩柔了。這種敬畏長年累月,讓她乍見倩柔竟然被皓禎打傷,竟是接受不能。
皓禎這從驚懼中回過神來,立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過去就要拉倩柔起來:“額娘!兒子錯了!兒子錯了!”
倩柔卻是動也不動,眼珠子緩緩的轉來轉去,終於往下面微微一垂,毫不憐惜的看著皓禎在她面前咚咚的磕著頭。
她的臉上又是血,又是哭花的妝容,眼珠子再這麼要轉不轉的,弄的那慘白的眼仁兒一翻一翻。
頓時,滿屋子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想是腦袋磕破了,人也清醒了,倩柔不再哭喊,只看著皓禎在她面前磕頭,嘴裡淡淡道:“你是該給我磕頭的!要不是我,你二十年前就該死了,還不知道是在哪裡呢,哪裡有現在的錦衣玉食僕役成群!”
她手中捏著一個緞面兒的荷包,荷包面上繡著百蝠圖,邊角壓著蓮枝紋。赫然就是當初白吟霜給皓禎的那個!
原來,皓禎因為被判了極刑,便被關押到了宗人府。
都說人之將死,就算是為了行善積德旁人也不會為難了。就連皓禎身上帶的東西那些府丞們也都沒貪墨。
這個荷包皓禎一直掛在身上,府丞們檢查了一番,沒見到什麼出格的,也就任由他掛著了。
卻不想,剛才倩柔對著皓禎一番抓打,巧合之下,就將這荷包拿了過去。
倩柔見這針腳花紋都很熟悉,便拿拇指輕輕的摸了兩遍,皓禎趕緊道:“額娘……”
只可惜,他剛一開口,倩柔就打斷了他的話,滿目慈愛的道:“這是吟霜繡的吧?”
皓禎吃了一驚,趕緊點頭:“是!吟霜說愧對你的愛護,托兒子帶來轉交給你的!”
旁邊皓祥他們聽到他們的對話,雖然覺得有些怪異,卻也沒多說什麼,躺在榻上的嶽禮卻猛然全身一震劇烈顫抖,睜開了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
他臉上帶著怪異的潮紅,手上顫抖的指著皓禎和倩柔悽聲喝道:“皓祥我兒!把這兩個賤人給我扔出去!我……我再也不要看到他們!”
屋內眾人都是一陣驚愕,皓祥與翩翩面面相覷,遲疑道:“阿瑪,這……”
嶽禮卻像是迴光返照一樣,瞪大了眼睛,一點不肯退讓,只一個勁兒的說著:“快!快快快……”
他這麼一陣受累,胸膛便是連番的起伏,猶如斷氣一般難以承受。翩翩趕緊坐到他的床邊,輕輕的撫著他的胸口。
皓祥這才敢朝倩柔走去。
他對著門外喊了一聲,便衝進來兩個王府侍衛,皓祥指著倩柔道:“快!把這位押回她的院子去!”
倩柔早已被皇帝摘去了嫡福晉的身份,皓祥也不知道該怎樣喚她,便直接略過了。
兩名侍衛對房中的緊張怪異氣氛彷彿看不到似的,只看了一眼嶽禮的臉色,終於應下。
只不過,他們還沒走近,那倩柔忽然怪異的大笑起來,嶽禮一見她的模樣,臉色頓時一片慘白,手指抓著身下的褥子,哆嗦了嘴唇顫聲道:“你……你不要做錯事!你不要害了咱們整個貝勒府!我……我一直待你不薄啊!”
倩柔卻是一把揮開兩名侍衛,噔噔噔的走到嶽禮面前,盯著嶽禮氣若游絲的模樣怪笑了起來:“你待我不薄?你若待我不薄,又怎麼會有她?”
她揚手指向翩翩,翩翩頓時被她猙獰的模樣嚇得啊了一聲,退到皓祥身後。
倩柔卻是又笑:“你若待我不薄,我又怎麼會落到眼下的這個模樣?我又怎麼會被你關在院子裡,連門都邁不出?”
“我眼下……眼下……哪裡還有半分體面!這就是你待我的不薄嗎?啊!”
她笑著笑著,眼角便流出淚來,一滴一滴的打在驚恐的嶽禮的手背上。
倩柔一把抹去了,捏著那荷包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