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給喂進去的。
周家裡的幾個孩子相繼病了,請了名醫也無濟於事,高氏已近乎絕望。可白日裡一場打鬧終了,隨後也被叫進了周夫人房中的高氏卻下意識地捉住了一點光。
婆婆敲山震虎,但弟媳杜氏的反駁更深入了高氏的心。〃兒是孃的命,就算是天要來搶,做孃的也要留。”
慎兒能靠的除了自己這個娘以外還有誰?高氏抬起帕子捂住了一雙紅腫的眼,淚水一點點地透過帕子滲出來。
跟自己一樣不算得婆婆歡心的杜氏,本就是最小的嫡子媳婦,明豔嬌憨,很是得五叔的心。就算多年來她的膝下只有一女,五叔依舊一次一次跪拒了婆婆要往五房裡放的屋裡人。
可自個兒,婆婆不喜,丈夫周柏又是個喜歡好顏色的。不說別的,就連五叔不要的通房丫鬟,轉天都能被婆婆轉手塞上了周柏的床,反正對二房來說,多一個少一個不算什麼。
待周柏到楚州就職,更是堂皇皇把正妻嫡子丟在家中伺候公婆,帶妾赴任。聽說擺在他心尖的那一個在楚州也是被外人當作“夫人”敬著的。
二房人丁興旺,他周柏周敬軒自有著一幫子美妾與子女。高氏的臉上掠過一絲譏誚,俯了頭,貼上了兒子的額頭,喃喃喚著,〃慎兒,慎兒,好起來,娘只有你一個……”
星河碎沉,霧移斗轉……
在天色矇矇亮的時候,周曼雲是被一聲迭一聲的尖利嚎哭驚醒的。
她霍地一下從床上坐直起來,掀被,翻身,下床,披衣趿鞋,徑直向門邊走,想要出去看個究竟。
隨著幾日來病體漸好,周曼雲前世保持著的警覺似乎也漸漸地回到了身體,下意識的一聽到聲音,就做出了個成年人的反應。
行動還算利落,表情也一本正經,但配著一個五歲孩子的小身板,卻讓也跟著起來的杜氏有些氣惱地喝出了聲,〃周曼雲!”
周曼雲的手擱在了門栓上,停了會兒,才一陣兒後怕地緩緩轉過了身,一臉惶恐,〃娘!”
〃病了一場,倒成了傻大膽兒!〃,曲起的指在曼雲的頭上叩了一記,杜氏已著好衣,對著朱媽媽使了個眼色。
朱媽媽趕緊地把周曼雲抱了起來。
〃睡不著!怕!〃,周曼雲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讓朱媽媽幫她穿衣,在朱媽媽的大手之下,小身子止不住地輕輕顫抖。
她是怕,不是怕外面的聲音,單聽著不過是死了人而已,亂世裡各式各樣的死法也見過不少,撐的住。她害怕,是怕自己頂著個孩子的外殼卻管不住體內成熟的魂靈,更怕前世的周家厄運依舊會根深蒂固地如影相隨,即便重生仍要面對一個挨一個的死亡。
杜氏前腳出去,後腳抱著曼雲的朱媽媽也站到了門邊,掀開了半邊的門簾。
院子裡,跪著一個正痛哭的女人,她的身邊靜靜地躺著一具孩童的屍體。
周曼雲覺得有些暈,把小臉兒埋在了朱媽媽肥胖的肩肉上。眼前仿若充斥了前世霍城周家出殯的一片白,前世裡的厄運,又來了嗎?
很快地,除了杜氏以外,院中圍上更多的大人。
〃夫人,您要給文哥兒做主呀!〃,跪著的女人,聲音更加地尖銳地在晨風裡飄,頑固地想要鑽進周夫人上房的門縫。
〃大爺家的王姨娘,死的應該是文哥兒了!〃,朱媽媽的聲音在周曼雲的耳邊清晰地響著。
朱媽媽解釋時心底也藏了幾分得意,因為她的雲姐兒真是個勇敢的孩子,只起先在她身上趴了一小會兒,接著就鎮定自若地在她耳邊問起了問題。如果不是這當口,朱媽媽一定會更大聲的誇耀起來。
文哥兒?王姨娘?前世裡有這些人嗎?周曼雲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院中,一臉茫然。
前世童年的記憶最深刻慘白一幕,莫過於永德臘月裡的霍城周家大出殯,半城飄揚的白色紙錢之中,一線黑棺蜿蜒而行,有大有小。
長房也有人死去,還是常被長輩們時時念著的。但是在平州因病沒了個哥兒,還有挺著大肚子的王姨娘,周曼雲半點印象欠奉。
這時,謝氏收拾停當,帶著幾個人步出房門,移步緩行,停到王姨娘的邊上。
正在哭嚎的王姨娘,沒理會謝氏定在她身邊的腳尖,卻是瞅準了偷偷藏在人堆之後的一個身影,不管不顧地要撲了上去,〃大姑娘!大姑娘!你應過我的,應過一定會救你弟弟的!”
隔著老遠,王姨娘就被幾個丫鬟婆子牢牢地架住了。
聽到丫鬟一星半語的轉述,匆匆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