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去!”
“真的很可怕!”,想起在大慈恩寺見到的情形,蕭泓靠在長兄懷裡輕閉了眼睛。那日近在咫尺親見的血光對他而言,如同惡夢。
“蕭泓!”,蕭澤正色,扶起了弟弟的雙肩,強調道:“那日你見到的人和事,從今天起給我統統忘掉,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
“他的妻兒也不行?”,蕭泓咬了咬唇,心有不忍。那日所見,他只告訴了父親與長兄,連姐姐那兒都沒提過。
蕭澤輕哂,“他家只有個五歲的女兒罷了,能做什麼?”
是呀,如畫中純白乳羊一樣的嬌小女兒家,能做什麼?蕭泓垂下了長長的眼睫。
“跪羊圖歌?”,蕭澤有些無奈地攬著心軟的幼弟長吁口氣,腦中模糊掠過些閃想。
越想越覺著可行,蕭澤興奮地站起身,把小弟高高地抱了起來,在梅塢前轉了個圈,“皇帝好名,是個想當千古明君的!”。
第23章 歸鄉路漫漫
七月初二,洛京西郊十里折柳亭,剛在黎明時分下過一陣兒透雨的天空,碧空如洗。
驟雨歇,天朗氣爽,宜上路,也宜送別。
不算大的六角亭,被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圍得密不透風,遠遠望去只能看見青瓦飛簷翹首,殘淚點點。
亭內外無論老幼,一律的青衣素袍,凝重莊嚴,雖不見朱紫,但依舊按著品級,自然有序。
眾人送行的是前任禮部尚書周顯,但人堆兒裡已有著幾個便服官員講究古禮地改稱他為周國老了。
從六月二十五日起,周顯連著幾天被已然重病輟朝已久的當今陛下召見。雖然被屏退的內侍也聽不真君臣兩個在一起究竟談了些什麼,但皇帝對著周顯數度流淚,撫背挽手、贈衣賜食的幾個親近舉動傳出一星半點,就夠讓一幫子勳貴大臣心中有了共識。
就在昨日辰時,聖旨頒到了周顯出獄後暫居的大慈恩寺,恩准了周顯的致仕,賞進正二品,準參與廷議國事,食全俸,賜安車駟馬、几杖錢帛……
周顯的五子,本還是白身的周柘也得了個六品奉議郎的虛官銜。就算目前周家長子周松還關在獄裡不得自由,周顯上表嚴辭求請以國法秉公論處其子,不枉不縱,但牢頭獄卒的臉色總歸是由冬入了夏。
若沒有半月前的憾事,象周顯這樣的歸鄉也可算是恩寵備至的榮退了。
幾位老大人飲盡杯中送別酒,對著周顯拱手行禮,眼角不禁浮上幾滴濁淚,非關交情,更多的是觸景生情,物傷其類。
被圍在亭中央的周顯,已不見幾個月前還如笑佛一般的團圓臉兒,入獄吃了些苦頭的驟瘦讓他的雙腮癟塌了下去,額上也多了幾條皺紋,更刺眼的是在數日內就覆滿了一頭的銀霜。
發如雪,如同亭中正幔蓋在黑陶骨殖壇上的白綾布一樣。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陳朝雖說講究停靈三月,入土為安,但周顯出獄後親洗兒身,懇請了大慈恩寺的和尚們做了法事,待周柘頭七一過,就行火化。
雖也有人暗自詬病原掌禮部的周顯在兒子葬儀上居然過分的不講究,但總歸是念著他的失兒之痛,眾人也對此默然不語。
被同情著的周顯,眸光低垂,透著安祥,靜靜地凝視著正在周柘靈前行禮的小兒。
不同於此前兄長高績的三頓而起,年幼的高維稽首長拜,端正肅穆,又帶行雲流水般的節韻,莊重非常。
“小兒高維曾從周家五弟習過兩年畫,雖無師名,卻有師實。”,高恭向身邊人解釋著,聲輕語悄,但不妨礙如漣一般向四邊散去,就連幾位持重的老大人也暗自點頭讚許。
高績對逝去的世叔行禮有節,而高維的大禮卻更有情。
周顯明顯也對高維更喜歡些,待他禮畢起身,就將小人兒拉到了身前,帶著幾粒淡褐斑點的大手攢緊了一隻小手,聲音發澀地輕喚了一聲,“好孩子!”
再望向肅容立在一旁的高恭,周顯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哀傷,道:“長德!高周兩家,世誼相交,又為姻親,老夫想著能否讓兩家……”
噠!噠!噠……一陣狂噪的馬蹄聲碎,踏破了十里亭的寧靜,也將周顯的未盡之言盡數吞沒。
“我說怎麼這麼熱鬧!原來你們都跑這兒來小朝會了!”,亭前堆著的人流分開一道,周顯抬眼,卻對上了正騎在馬上的景國公蕭睿。
蕭睿正當壯年,雖則人盡皆知他因是蕭家獨苗,自小被蕭太后和皇后溺愛成了不學無術的紈絝一個,完全不類父祖。但架不住蕭家世代相傳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