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一句周家目前緊閉門戶,大小主人都是不再交際的,薛素紈怕信送不進,就差了人在門口等了幾個時辰,才攔下了要進府的餘媽媽,好說歹說把信弄了進來。
傳芳書院和學堂因為不久前拐孩子的事件而嚴了管理,高維能理解。但周家比書院更加謹慎小心的態度就讓他覺得顯得小氣了些。
此次來霍城,高維身邊的帶了兩個成年男僕和一個小書童墨竹,後者是貼身跟著服侍他的,而兩個男僕卻本是想放著跑腿打雜。進了高家,客隨主便,也就交待了下人按了周家的規矩。這幾日,周老太爺不許諸孫及他們的身邊人擅自外出,高維也被順帶作了同樣的要求。
其實也只有那些懵懂的孩子可以被看管著,按自己,若不是父親一力壓著讓再多深研些經義,都已經能有個功名傍身了。如此,象幼子一樣的看管。根本就是剝奪了他交友的權利。想起周慎此前學過的話,高維的眼中浮上了一層淡淡的輕霜。
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受!輾轉反側難安的高維輕聲一嘆。就更可憐起薛素紈了。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在這乍暖還寒的夜晚,發覺這世上還有那麼一個人是與自己同病相憐的。
與以往書貼言談之中的明媚與謙遜不同。這次薛素紈的來信言辭雖然極力掩蓋著,可還是透出了些淡淡的悲涼。
薛進均因著生意繁忙,又兼之年初在紫竹寺發生的那場禍事,決意將薛素紈送到和州府的二弟薛進益那裡,將她交由二嬸教養。
同樣是寄在親戚家中,身為男兒還能外出讀書交友,而一個弱小的女子只能鎮日關著面對並不和善的親戚,幾分嬌憨幾分爽朗的素兒妹妹在經了管束之後,也許在不久之後也會成為個索然無味只講規矩的平淡女子。或者更加的面目全非比如從洛京離開後的周曼雲。
一去不返的時光也許會將看似不經意的一別變成了永訣?
在暑氣漸起的初夏夜,薛素紈含愁帶怯的筆墨象只玲瓏可愛的小貓咪抬著小肉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撓著少年的心……
五月初七的辰時,傳芳書院如往時一樣,各屋各舍之中或是響著學子們清朗的誦讀聲或是安靜地只能聽到微微的磨墨聲,一切寧靜祥和。
一臉焦急的周慎跑到了掛著“天璇”二字的房舍門前,輕聲地喚著裡面正坐在講案前指點罷一位學生課業的老先生。
在傳芳書院讀書,因著各人讀書的底子還是有著差異,高維一人編在天璇班裡,象周忻、周慎卻在玉衡。按著分班的排行論。高維倒是比周家諸子略勝出一籌。
被幹擾到的老先生心中略有不滿,但好在養氣功夫不錯,還是和顏悅色地問了周慎來意,接著。看了看三排左二的一個空座,低聲說:“你要找的高維才剛說是肚子疼痛難耐,我喚了僕役讓他的書童進來。吩咐著扶他去了醫館去了,也不過兩三刻左右……”
周慎點了點頭。恭敬地向老先生施了一禮,就匆匆地向外跑去。
高維離去的時間。周慎本來也就大約知道,正因知道心中才更急。他的課程一告段落,就立時有個周家僕人語焉不詳地跑來說高少爺突發重病,當下,他就嚇住了。
書院上課是不準帶書童和僕役進到講學的各個院落的,只在大門口的倒座留房子讓這些人一起歇息著。待周家牽頭弄了由各家健僕組合而成的護學隊,到散學時有護衛將學生們按著路程遠近一一送到家,有些個人手不湊手的人家乾脆就不派人等著了。
生性活潑些的學生中不免有人嫌棄著象是看押犯人歸家的一樣的護學隊伍,但礙著方行不久的規矩,還都是很老實地每天堅持走著書院和自個兒家的一條線。
可是在周慎與周忱兩個正趕去說是高維看診的醫館,一個護學隊的護衛就拖著墨竹的領子迎頭截住了他們。
由墨竹配合著,高維在醫館裡甩了專門跟來的護衛跑了。
周忱氣哼哼地踹了墨竹一腳,嘴上也不停不休地罵罵咧咧,道:“聰明!他高維可真聰明!我們周家首倡了書院嚴管著,他倒成了第一個弄奸偷懶的……”
周忱的臉瞬間成了一塊染壞的紅布,吶吶地不知該如何應答。
如果只是偷懶回家倒好了。周忱咬著牙對周慎說道:“我已派人回府裡看他有沒有回去,我先帶人在附近再找找,你先回了書院裡去。”
周慎聽話地點了點頭,向著書院的方向走去,身後只跟著兩個護衛。一隊大約十人的隊伍由周忱帶著,開始以醫館為中心,開始了尋找。
一間茶樓二樓,一扇窗格半開,一個青衣漢子居高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