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見山問出心中所憂。
“拜託!師兄,就算是神醫那也是凡人啊,你不能叫我立刻就變出顆仙丹吧!”何欽捧著腦袋怪叫,“我是凡夫!凡夫!”
“何欽!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主上的耐性隨時可能耗盡,一旦他覺得你我無用,什麼下場你該心知肚明!”
“切!憑什麼我得為你的無能受罪?”何欽終於露出了一副老大不樂意的表情,“這麼恐嚇我,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害死你的主上?再者,殺死鳳冽辰那可是件名動九州震驚千古的大事,你就不怕我為名爍千古忿而走險?”
半夏靜靜地凝視著口出狂言的男人,突然低低笑出了聲,久久不止。
“那年我奉主之命拜入醫谷,知道當時我對你的第一印象是什麼嗎?一個臭屁且被寵壞了的小鬼,不過就是命好了點投對了人家。”半夏想起20年,那時他13歲,何欽只有7歲,身為醫谷谷主嫡長子,何欽的身份自是貴不可言,初入門的他仗著不俗的醫藥學理論順利拜師,從此開始與這位嫡長子同堂聽課,親身經歷了他對淪為藥童者的欺凌和日漸千里的進步,半夏對之厭惡與忌憚之心常年不絕。直到再次於天樞宮見到這人,半夏才發現——
“人是會變的,我以為經歷了這麼多的你也會成熟很多。可是呢,十年來,你何欽卻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表面上一副做小姿態,實則是尋著機會把人往死裡整!”半夏眼露嘲弄,“你說我說得對嗎?何大神醫?”
“啪、啪、啪。”何欽眨眨眼,連拍了三聲手,“難怪啊難怪,原來我本質如此小人,難怪鳳大宮主寧用庸才也要防著我了!”
“你我雖同門學醫,但皆是不談醫德之輩,這點上,我,根本就沒有立場來指責你。”半夏的話令何欽愣了一下,繼而撫掌笑得開懷,“先是恐嚇師弟,繼而自貶,師兄,你倒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那麼,師兄還有什麼訓誡,我一併聽得就是了。”半夏仍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何欽到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無聊。
“雖無醫德,醫術卻獨步江湖,你不是常常以不拘一格敢於出手自豪麼?”半夏上前一步,死死地鎖住何欽的眼,“可是四百年前,就有人想你所未想,行你所未行之事!何欽,你很挫敗吧?”
何欽瞳孔微縮,半響才側過身,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低調,“那人可是世稱無雙的韶王啊,區區何欽又豈能與日月爭輝。”說罷,何欽重重地吸了口氣,恢復了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師兄這麼費勁地暗示我,不就是讓我為韶王遺脈殫心竭慮嘛,知道,我當然知道,不為別的,光是區區這條命,還不是鳳主一念之間嘛!”
聰明如何欽,自然明白此刻坦誠的重要,而半夏所要的,就是他明明白白地說出,他已經猜出鳳氏一族深藏四百年的秘密。
這樣,殺他的理由有了,留他的理由也有了。
“你,知道就好。”半夏走到牆邊,輕輕拍了三下,開啟了另一重石室的門,“裡面是數百年的研究手札,我想,你可能會需要。”
“你全看過?”何欽不過隨口一問,得到的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一聲“嗯”,看著堆滿書架的手札,何欽不由抽了抽嘴角。
鳳家的人是不可捉摸,跟隨他們的,則是不可以常理度之。信仰,實則是件可怕的事。
信手翻了幾本,如出一轍的楷體顯然是為了後人方便閱覽,取過另一本,仍然是工謹的楷體,何欽這回連眼皮都抽了,如此嚴謹的作風他可適應不了。
“師兄覺得如何?”半夏有十年的時間啃完這些大手筆,他可是連十天的時間都未必有啊!
“主上的武功進展太快,史無記載。”
也就是說滿室盡是廢紙……
何欽靠著偌大的書櫃,閉目思索,他把到的脈象其實遠比他說出口的要兇險更多,而且,不能理解。陰陽相調,合乎天地正道,筋脈雖脆弱但也確確實實得到了滋補修復,可是,為何頹敗之勢勢如破竹?
難道是玄功心法的問題?
“你有沒有做什麼?”何欽其實想問,是不是你用錯藥了,想到這人難以理喻的愚忠,話到嘴邊,及時改了口。
半夏眼神一黯,“十日前主上突然功力反噬,無計可尋之下,只得化去部分功力。”
好!很好!鳳冽辰果然不是人,都化功了還那麼強悍!為什麼不乾脆點全部化盡!想到那日九州閣的重傷,何欽忿忿地思維惡毒化,碎碎念中依稀可辨禍害二字。
“如果,鳳家的玄功心法沒有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