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味於無味,成為菜餚中的佳饌。這一頓頗具文化內涵的盛宴,把一直十分自負的褚松雪鎮住了。兩個人都吃得十分開心。
四、論辯姻緣(8)
回到中央飯店,張競生與褚松雪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在未相見之前,張競生暗下決心,初次見面,不可有非分之想,為了保持端正嚴肅的態度,張競生特別寫了一張“勿肉交”的字條,放進前胸口袋裡,藉以時時提醒自己。但在褚松雪似嗔非嗔的眼神中,張競生竟有些心猿意馬,在暗淡的燈光下,兩個湧動著岩漿一樣激情的年青男女在第一次見面的當晚便情不自禁地擁吻起來……
不久,北大開學,張競生領著褚松雪到北大研究所國學門報到。
北大國學門研究所成立於1922 年1 月,蔡元培任所長,沈兼士任國學門主任。國學門設導師制,先後由陳垣、胡適、馬衡、王國維、羅振玉、林語堂、伊鳳閣、劉半農擔任。研究生除了褚松雪外,還有羅庸、張煦、容庚、鄭天挺、商承祚、董作賓、陸侃如、馮沅君等。
沈兼士與大哥沈士遠、二哥沈尹默號稱“北大三沈”。在新文化運動中,他倡導新詩最力,但他向這個新入師門的女弟子佈置學業時,卻是要求她先鑽研《尚書》。褚松雪領了學習任務後,張競生又帶她去見胡適。
胡適雖是洋博士,卻也深通世故,對於張競生的女朋友,自是格外關照。他對褚松雪說:“你的‘烽火揚州路’很有見地,但也多虧張教授的推薦。張教授是革命黨,也是洋博士,你以後應該多向他請教。學校裡邊,錢玄同喜歡批駁古人,辜湯生學問好,梁任公也有(授課)鐘點,你都不妨去聽聽。”
褚松雪遂常到學校聽講座,但更多時候是在張競生的指導下,在圖書館或宿舍裡查閱資料或讀書作文。褚松雪悟性極高,但偏於主觀,不夠深入,此為做學問的大忌。張競生曾委婉地向她提出,要她注意打好基礎,多讀原著。褚松雪冰雪聰明,一點即通,對張競生的忠告從善如流,經常與他討論一些學問上的問題。張競生十分欣賞褚松雪的讀書態度,他一心想把褚松雪培養成為精神上和生活上的伴侶,就特別叮囑她說:“北大的女生都不簡單,又都比你年紀大,你最好少同她們來往,尤其不能與她們去參加什麼###或開會之類的事情。北京的社會很複雜,不是一個從內地剛出來的女孩子所能應付得了的。”
張競生曾經是熱衷於革命的,但近年來的南北軍閥混戰,為的只是爭權奪利,使他大為厭倦,也影響了他對褚松雪的價值取向。
對張競生的耳提面命,褚松雪幾乎感激涕零。張競生不僅成為她學問上的導師,更成為她生活上的導師了。褚松雪對張競生的敬重又增加了幾分,她一門心思撲在學問上,入學不久,竟在學術研究上有所斬獲了。1923 年1 月23 日,褚松雪在《民國日報》的《覺悟》副刊上發表了論文《〈詩經〉上婦人的地位觀》。不久,又發表了《對於現代女子教育的懷疑》,慨嘆中國女子的遭遇:“我國女學受了‘良妻賢母’說的毒,可謂毫無生氣!近年雖說改善,然而變相的‘良妻賢母’教育者,仍不乏人,更有利用女性弱點迎合惡習社會心理,養成‘時髦派’少奶奶太太者亦非少數,真能拿定主意,去培養我國女界改革時代所需要的中堅人才者實不多見。無怪女學興了數十年究竟造就了多少人才?解放了些什麼束縛!環境吧,依然是黑暗層層。婚姻不自由咧;翁姑虐待媳婦咧;自殺咧……總說一句:就是女子的人格依舊沒有奪回,依舊被壓在幾千重萬惡的‘禮教山’下面,做那馬牛奴隸玩物和裝飾品的生活。”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四、論辯姻緣(9)
張競生這段時間正專注於其美學著作《美的人生觀》的寫作,其中就有專門論述男女平權與婚姻性愛等問題,因此,對於褚松雪的收穫十分欣喜,對於褚松雪的進步更是刮目相看了。在張競生看來,褚松雪著眼於女子教育問題,正是“五四”新文化運動以來進步知識分子探索婦女解放問題的繼續,只是各自有不同的主張罷了,如李大釗側重於階級鬥爭、周作人側重於素質教育、張競生側重於性學普及等。
北京的革命氣氛已經越來越濃厚,思想覺醒的褚松雪再也難以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了。很多活躍分子常來拉她去開會或演戲,開始她都推辭不去。有一天,北大教育系學生張挹蘭來找她。張挹蘭是湖南醴陵人,1922 年先後考入北京大學預科和北京大學教育系,是張競生的學生。她家裡很窮,靠與胞弟張友松翻譯賣文為生,張競生在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