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就知道我會過去,我知道。
〃我轉過臉,不去看她。
〃我知道不會有第二次,以後也不可能再看見孩子們,所以才寫信給我母親。
她給我回信:'戴維和薩拉以為我就是他們的母親。
難以想象,在他們這個歲數時把真相告訴他們。
'我給她回了信,我說她可以跟他們說,我是她以前在紐芬蘭認識的人,不是他們的母親,甚至不是同母異父的姐姐。
他們才五歲,根本不會猜測,不會懷疑任何事。
母親拒絕了。
她不相信我什麼都不會說,她不相信我不會又哭又鬧。
其實又哭又鬧這樣的事我根本做不出來,但我母親並不知道。
〃我去紐約時,去了她住的那條街。
一個星期六,一整天我直盯著母親的房子,躲躲閃閃地徘徊。
真相大白(6)
開始是街這邊,後來另一邊。
我戴頂帽子,帽簷拉得很低,還圍了圍巾。
我不能確定母親一定能認出我,這五年我變了很多。
當時剛好在十月,下午三點時,她、薩拉還有戴維從屋裡出來。
他們手拉手,薩拉在這邊,戴維在那邊,沿街向我走來。
我趕忙走到街道另一邊,背對他們走了很遠,他們注意不到我。
我母親和我的孩子們手拉手。
我母親和我的孩子們在一起,還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我又走到街道這邊,尾隨他們,一直到他們在十字路口停下。
我就站在他們的身後。
近得可以看清薩拉的臉。
她金色頭髮,碧藍眼睛,像普勞斯而不像我。
他倆都穿了一身小小的運動夾克…我非常非常想摸摸他們,把他們摟在懷裡。
你無法想象,打那以後我在紐約的生活是什麼樣的,斯莫爾伍德。
一直都想他們就在這座城裡。
有上千回我一看到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我就會以為可能是他們。
有幾次,我站在他們學校的操場外面看著他們。
〃〃普勞斯怎樣呢?〃我問。
〃他知道這件事。
〃她說。
〃但你說…〃〃但他並不是一直都知道這件事。
〃她把手肘擱在桌上,雙手捂著臉。
〃戴維死後不久,我才把這事告訴了他。
〃她說著聲音哽咽了。
她放下手。
但看上去彷彿已經哭了好幾個小時。
〃戴維指定我為一旦發生什麼事就必須通知到的人。
他從來都不知道我就是他母親,以為我只是他的同母異父的姐姐。
'我的兒子,你是我兒子。
'他在這裡時,多少次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那天晚上在電影院裡,坐在你身旁的那個女人,從她的身體裡你開始了你的生命。
'我想知道,他能不能略微感受到我的感受。
〃她用手掌根託著額頭,淚水一滴滴地落在桌面上。
〃別說了!〃我說,但她搖搖頭。
〃一天,兩個從佩珀里爾要塞來的軍官敲開我的門,遞給我一份電報。
'我們抱歉地通知您……'就是那時,我又開始喝酒了。
他上戰場的時候,我以為我會不在乎,其實我擔心得睡不著。
他從法國給我寫過幾封信。
每次回信時,我總想寫上:'附言:我是你母親。
'在我們見面三個月後,他犧牲了。
〃〃我很難過。
〃我說。
她咬著嘴唇點點頭,閉上眼睛淚如雨下。
〃哦,我可憐的孩子。
我可憐,可愛,心愛的孩子。
〃她趴在桌上,頭在兩個手臂之間,肩膀一聳一聳。
我伸出手撫摩她的頭髮,把它們從前額往後攏了攏。
〃兩個禮拜以後,我把這事告訴了普勞斯。
〃她說,〃或許不該告訴他。
戴維死的時候他才發現有個兒子。
以前他從不知道有過這麼一個兒子,也沒見過。
〃她直起身,不介意我看到她的臉。
〃他起初並不相信。
至少他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