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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明確地寫著“你是豬嗎?”四個大字!

李慕歌被問得啞口無言,有些鬱悶地自我辯解道:“我也是關心則亂。”

這時他抬頭看見“醫館”兩個大字,心中忽然瞭然。耳邊聽得故安那依舊冷淡的聲音道:“若不想廢了這隻手,就跟我進來。”

聞言,他立刻屁顛屁顛地跟了進來,那模樣有多殷勤就多殷勤。

原來,他…竟在關心我…

醫館裡的大夫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剛剛子承父志,成了這村裡唯一的郎中。但他畢竟年紀尚淺而且村裡也封閉太久,因此只會看些頭疼腦熱的小病,見了李慕歌那隻皮肉外翻血流如注的手,整個人倒是被駭住了。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下手。

故安見了,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兄弟,這傷你不用管,只要幫我找了這幾種藥來即可,麻煩了。”

那年輕的小郎中也是個樸實之人,忙擺了手道:“做大夫的治病救人,哪還有麻不麻煩的。公子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找藥。”

故安雙手一揖,算是謝過。

李慕歌有些心虛地坐在木椅上,看著蹲在他旁邊的故安,將那些不知名的粉末往他手上一股腦地倒去,還未來得及心驚,已經疼得面部扭曲。

“故兄,公報私仇枉為君子。你不是趁機整我吧?”倒吸一口冷氣,他已疼得冷汗直冒。

“剛剛皮開肉綻時也不見你皺一下眉頭,此時何必裝得疼到哭爹還娘?”“刺啦”一聲,故安已扯了乾淨的紗布,裹了上去。

他的手指蒼白而冰涼,指腹處還生著一層厚繭,想來也曾有過十年磨一劍,日日修習苦練的光景。

想到此處,他的腦中忽然浮現出這個人年少時,也曾鮮衣怒馬、仗劍江湖的颯颯風姿。那時的他,或許冷淡依舊,但眉宇間必帶了幾分疏狂,談笑間也盡是意氣風發。

但如今,卻斂了所有的風華,帶一張乏味的人皮,頂著風霜伴了夜雨,飄零於世。訴說著“少年子弟江湖老,一夢十年兩鬢斑”的殘忍與遺憾。

但這個人明明還是個風華正茂的朗朗青年,至少在他心裡,他依然是那天上可望而不可及的明月。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他的手指在他的手上來來去去,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竟也帶了些酥酥麻麻的微醺。

陽光透窗而入,在那人身上映出花稜的紋路,就像在那件洗得發白的青衣上繡下纏綿的金線。霎時就令往日那個身著白衣雪鍛,鑲繡金線紅梅的俊逸少年的輪廓又清晰了幾分。

李慕歌忍不住悄悄地伸出另一隻手,想要輕撫他低著的頭,卻在指尖堪堪要觸到那隨意挽起的烏髮前驀然停在了半空。

故安將最後一個結繫上,唇角勾起一抹釋然道:“這樣一隻手,廢掉…就可惜了。所以再疼你也忍著點吧。”

他說這話時眼睫低低地垂著,這一刻李慕歌忽然發現他的眼睫竟是這樣長,就像是蝴蝶輕盈的雙翼,一撲一閃間就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緒。

最後,他抬起的手終究沒有落下,伸了出去,又默默的收回,只能落寞地垂在身側攥成了拳。

故安見他許久不語,心中奇怪:想著不會是疼得暈了過去吧?

剛抬起頭,卻意外地對上了一雙悵然若失的眸子。更意外的是那雙眸子正在悵然若失地望著他。

剎那之間,他忽然覺得風起漣漪,落紅滿地。

今年的春天,早已逝去。

這時,他眼前忽然一暗,身體不由自主地就栽了下去。

意識消失前,他似乎在那春末的盡頭,於一片草色煙光的殘照下,依稀見得一襲錦衣迎風而立,嫋嫋簫音自那迎風的袖袍中姍姍而來。

李慕歌接住忽然暈倒的故安,眉頭一皺。

這是他近來第二次毫無徵兆地暈倒,看來上次酒醉從樹上墜下也並非偶然。

伸手探向他的經脈,已跳動得有氣無力。他心下駭然,抱起他立刻回到他們的落腳之處。

回到屋中,他立刻把他放到床上,毫不猶豫地將右手抵在他的背心,將內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過去。

一炷香過後,他長長地舒了口氣,故安那近乎透明的臉色也漸漸浮上層紅暈。

李慕歌靜靜地看著床上這個枯瘦如柴的人,神色漸漸變得與平日大為不同——少了幾分玩世不恭,多了幾分不動聲色。

他伸出手,為故安輕輕拭去額上薄汗,屈指慢慢撫平他眉間的褶皺,沿著整齊的髮際觸及那蒼白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