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2部分

天給你買早餐。”

依然膽怯,依然羞愧。這種情緒,彷彿一雙冰冷僵硬的手,將我的呼吸越扼越緊。

她一直坐在床沿,直到關門的一刻,也沒有看我。

林間風吟。

那風聲,那樹聲,就像心底湧出的嘆息,昏昏沉沉,跌跌撞撞,終於迷失了逃亡的方向。

※ ※ ※ ※ ※ 第四夜 ※ ※ ※ ※ ※

嶽王廟。忠烈祠。蓮花池。

沒有暮靄的黃昏,一切都像迎風飄展的白紗裙,明淨而清朗。

我挨著他,坐在石級上。地底升起的暖風不斷拂過腳面,彷彿柔波中的水草在笙簫裡招搖。

“記得那次春遊嗎?七八年了吧?”

“整整八年了。”

“這裡一點兒都沒變。”

“嗯,一點兒也沒變。”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我轉頭看他。

他的眼因愁倦而不再澄澈,他的臉因消瘦而稜角分明,他的手因取捨而溝溝壑壑——這個我認識了十六年的男人,也像我鏡中的容顏一般,落滿了歲月的印記。

原來人真是一瞬間變老的。在車站,我望見你,也望見自己,忽然疲憊不已。

就像褪色的手絹再不能疊出鮮亮的圖案,就像生鏽的風鈴再不能奏出清脆的樂曲,就像破損的日記再不能塗抹凌亂的心緒——千山萬水、日以繼夜,我終於耗盡了為愛痴狂的力氣,再不能怨你恨你,再不能執著沉溺。

我只能抱著你,讓我最後的任性,在你懷裡化作灰燼。

我只能抱著你,理直氣壯卻悲欣交集——

終有一次,你我的觸碰不在夢裡;

終有一天,我不顧一切,卻也因此明白,原來勇氣的前提是放棄。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雨絲透亮,雨點落在沙地上,濺起無數煙塵,彷彿無數的影像無數的過往在心裡飄忽。

在你的房間,握著她的相片,我卻沒有看清她的臉。

或許很早以前,我就已清楚地知道——她並不是幻影,也並不是你我故事的華麗佈景——我只是掩耳盜鈴。但我一直不知道,原來正視一個人的存在,並不是那麼困難。我也一直不知道,原來在你倆面前,我可以如此平靜如此坦然。

“我們走吧。”他為我拭去額頭的雨滴。

“走吧。”我微微一笑。

雨點稀疏,天空依舊湛藍,藍得像茱麗葉喝下的毒藥,令人*,也令人慘然。

她或P4,就是你給的毒藥,我一次一次受傷一次一次原諒,卻不想再輕微的毒藥也有深入骨髓的一天,再靈驗的解藥也有回天乏術的一刻。

所以我的期盼會死去,我的熱情會睡去,我的關於你的一切記憶,都將支離破碎地悄然遠去。

她可以是任何樣子。

因為我與她只是路人。我從不曾也永不會成為她生命的障礙。從今以後,我會消散,而你與她的故事,也將會毫無更改地繼續展開。

岳墳斜對的咖啡館。我和他坐在窗邊。

這個喝慣“板藍根”的男人,竟然不停地往杯裡放糖,一袋一袋,直到兩人都忍不住發笑。

“究竟是喝咖啡還是喝糖水?”我照例諷刺。

他不說話,那握杯的手指,卻由於過分用力而蜷曲得有些發白。

這是一隻充滿想象的手。

我凝視著它,卻不再幻想它輕撫靈魂時,所激起的寂寞喑啞的喊叫。

我想起它與鞋帶的糾纏,想起它與星星的觸碰,想起它裸在雨中的冰涼,想起它握住玫瑰的蒼白,想起它的侷促,想起它的顫抖…… 。 想看書來

※ 藍田·七夜(5)

“雨停了。”

“雨停了?”我如夢初醒。

“回家吧?”

“回家吧。”

原來他倆真的很像——所以吃麵的時候,我會想起那隻爬在腳背的蛤蟆,乘車的時候,我會哼起那段直白甜膩的歌詞——原來他已如此嚴重地滲入我生命的每一道紋理。我有些恍惚,又有些歡喜,彷彿有些曾經鍾愛卻又曾經失散的旋律,在不經意間,又優美地迴盪在耳際。

雨後,夕陽更濃。金色的樹種隨風四散,彷彿愛神胡亂射出的箭頭。我忍不住在林蔭道上奔跑起來。

“顏……”

一回頭,他已落下好遠。我衝他揮手。他走了幾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