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一黨如日中天,新皇器重倚靠有加。這會兒再查不出什麼來,大約是要借題發揮,給桂相一黨安個什麼罪名了。所以,只能自己人去,而且也必須得查出些什麼來。即要查出些什麼,也不能查出太多,這大概是他的難處吧?把牽涉在其中的人控制在德州這個地方。這事兒便做圓滿了。”
賀永年點頭,“這是他的一難。還有另兩難呢。我到德州時,正值虛江端午訊,大暴雨下了兩天兩夜,水位猛漲,德州境內八個縣,無一倖免,都決了口子。災情最嚴重的仍然是去年受災的虛江縣和白河縣。最後一難,是小舅舅到了任上後,我才知道,這新任河道總管是蔣相那邊的人,跟著他一道兒上任了。”
周濂神色凝重起來。本是閒適的靠在椅背上,緩緩將身子直起,扣桌的食指也停了下來。
半晌一嘆,“這次真難了。”
賀永年點頭,“是,放那麼個人任河道總管,這是在逼著小舅舅往深裡查。一旦開了頭,想停是停不下來的。不停……傳言說那三百萬修堤款,有一半兒都進了京中那些人的口袋牽涉廣了,到時更是身不由已。”
大山急忙問道,“年哥兒,那何舅舅怎麼說?他去時不知道那邊的情況麼?”
賀永年道,“小舅舅說,到德州之前他便有心理準備,只是這場端午訊,卻出乎他的意料。現正忙著救災呢。”
周濂嘆了一聲,“可惜我們什麼忙都幫不上。”
賀永年也點頭。
周濂又問,“那小舅舅對查修堤款一事,是個什麼態度?一查到底?還是虛應付?還是半查半遮掩?”
賀永年搖頭,“你知道,他是不會說的。他到任上五日,我只見了他兩面。便將我趕了回來。”
周濂坐了半晌,突然抬頭一笑,“算了,都別想了。他先前在京中,不過是個翰林編修,即便是查不出什麼來,不過是個辦事不力罪名,最壞的結果是革職。”
賀永年知道事情遠非他說的這麼簡單,若真是革職,能保往性命,也並非太壞的結果。
繁花如錦的德州街頭如今是災民成群,德州城外,大半田地被淹,一片汪洋……可卻也真幫不上什麼忙,便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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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何氏一行從京中回來,李薇姥娘許是因見了兒子孫子的緣故,整個人容光煥發的,比走時精神好了許多。李薇得了何氏差人送去的信兒,歡喜的得不行,略換了衣衫,坐著馬車直奔家中。
她到時,李薇姥娘正與春蘭說著話兒,“……春蘭吶,你小舅舅家的小寶貝真真是喜歡死個人了,小眉眼似你小舅舅似得好,見人逗他,他便樂,乖巧得很吶只是你小舅舅的差事派得不是時候,若不是我們路上走得急,怕是連他一面也見不著。這個不懂事的文軒,怎麼能放著兒子媳婦兒,就這麼急著去了任上……”
李薇在外面兒聽見,一愣,小舅舅升職了?怎麼沒聽人提起過?一面笑著進了正廳,“姥娘,你們可回來了,快想死我了”
李薇姥娘笑眯眯的招她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將目光定在她的腹部,慈愛的拍著她的手,“梨花,早些給姥娘再添個小重外孫來”
李薇不妨她竟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臉上一紅,撒嬌道,“姥娘真是的,重外孫好幾個咧,您又不缺”
何氏自到了家,心裡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這會兒也湊過去說話,瞪李薇,“哪有老人不盼兒孫輩兒的。”
又轉向李薇姥娘道,“娘,小重外孫子馬上就有一個。春杏家的呀,快了往前九月裡你且等著吧。”
李薇趁機悄悄退到一旁,在春蘭身邊坐下,問道,“二姐,小舅舅外派了官麼?”
春蘭點點頭,“是,德州知府。娘和姥娘去時,他正準備啟程,在京中陪了兩天。”
李薇一愣,“德州?”春蘭悄悄扯了下她,“等會兒再說。”
李薇忙點頭。便與又姥娘敘了些路途勞頓,何文軒家的男娃兒如何喜人,直到何氏催梨花姥娘姥爺去歇著,也安排大舅和大妗幾個歇去。春柳也來了。
母女幾個聚在廳裡,說家常話兒。
何氏便問起賀府那邊兒的情況。李薇挑著簡要的事兒說。說到賀夫人一行去了安吉避閒言閒語。
何氏嘆了一聲,拍拍她的手,“你幾個姐姐嫁的家境都簡單些,偏你的最麻煩,早些了了事兒,分開來住,也圖個日子清靜。”
李薇呵呵一笑,“是呀,誰說不是呢。不過,快了吧。對了,娘,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