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道:“還有那位愛卿,對蘇錦所辦糧務之事有所質詢的麼?若沒有的話,便請提出此次嘉獎的方案,讓朕斟酌。”
眾人紛紛搖頭,表示沒有,誰都看得出來上是偏袒蘇錦了,連抗旨之罪都能赦免,誰還會去找不自在觸黴頭?呂相的面子都落了,皇上還會在乎其他人的面子麼?
趙禎剛要說‘那便開始議功吧’,話沒出口,就見杜衍緩步出列,沉聲道:“皇上,臣有一疑問想請教蘇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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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二章 大慶殿風雲(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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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禎的點頭默許下,杜衍挪著黑胖的身子,來到蘇錦面前,拱手道:“蘇專使力挽狂瀾,為朝廷糧務開啟局面,有勇有謀,老夫甚是欣賞。”
“多謝杜樞密誇獎,為朝廷效力雖萬死而不辭。”蘇錦抱拳還禮道。
“專使不必過謙,然官員行事,須得考量權衡,以不違朝廷法度為前提,蘇專使抗旨不遵之事,即便是皇上赦免了你的罪,但老夫還需提醒你,此事有欠考慮,可一不可二,否則便是為我大宋官員樹立了反面的形象。”
蘇錦躬身道:“受教了,定將杜樞密金玉良言謹記在心;皇上厚愛,下官豈能不知好歹,定不會再犯。”
杜衍微笑道:“那就好,蘇專使能幡然醒悟,也不枉聖上一番愛才惜才之心;但老夫還有一件事要問問專使,還請專使解釋清楚。”
蘇錦道:“請杜樞密垂詢,下官知無不答。”
杜衍習慣捏了捏下巴上肥厚的贅肉,靜靜的道:“蘇專使辦差之際,曾率我京城侍衛馬軍二百隨從聽用,並由馬軍副指揮使龍真領帶,如今糧務之事已經圓滿,馬軍除捐軀二十六人之外,其餘一百七十四人盡數歸列,兩位馬軍都頭也凱旋而回,但龍真卻為何遲遲不見現身呢?龍真是協助蘇專使辦差的下屬,也可以說是蘇專使的副手,怎地蘇專使對龍真的消失隻字不提呢?”
蘇錦就知道這件事躲不過去,別人不問,身為樞密使的杜衍肯定要問的,因為他已經從晏殊口中得知,龍真便是杜衍舉薦跟隨自己辦差的,現在一個堂堂馬軍指揮副使失蹤了,杜衍豈能幹休。
蘇錦隻字未提此事,引起諸多人的聯想;明白人都知道,龍真是杜衍舉薦跟隨蘇錦辦差,實際上便是安插在蘇錦身邊的暗樁;聯絡到蘇錦是晏殊舉薦,而晏殊和杜衍之間半公開化的奪相之爭,這裡邊的彎彎繞可謂是微妙之極;而如今糧務圓滿完成,在這件事上也能分一杯羹的龍真卻人間蒸發,倒是頗為耐人尋味。
眾人看向蘇錦,希望蘇錦能給個解釋,自己的副手消失了,身為其上官,蘇錦確實欠缺一個解釋。
蘇錦顯得有些激憤,語氣也有些冷漠:“杜樞密,此事下官還想問您呢,他是禁軍指揮使,自視甚高,跟隨我辦差之際便數次違抗我的命令,本人為大局著想,並未於他太過計較;八公山土匪劫糧之時,此人竟然毫不抵抗,任由四百餘名烏合之眾在他率領的兩百騎兵的眼皮子底下將糧食搶走,簡直丟盡了我大宋官兵的臉;據稱此人乃是杜樞密所舉薦,我還想問問杜樞密,為何會舉薦這麼個膿包來丟皇上的臉丟朝廷的臉呢。”
杜衍冷喝道:“蘇專使,說話可要小心些,龍真押運糧食為土匪所劫之事的起因其實在你的身上;若非你決策失誤,舍水路而走陸路,怎會有此事發生?”
蘇錦冷笑道:“杜樞密這話我聽出來了,您的意思是說,一個人買刀殺人,殺人的沒有罪,卻是賣刀有罪,這事也只是在朝廷上說說,若是傳了出去,豈非讓人笑掉大牙麼?”
杜衍臉上發燙,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些強詞奪理,好在面龐黝黑,臉紅倒也無人覺察,只強辯道:“蘇專使這個比方不太妥當,一條是安全的水道,一條是土匪出沒的危險陸路,你卻偏偏捨棄安全的那一條,選擇危險的那一條,這難道不是你的錯麼?”
蘇錦笑道:“杜樞密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也罷,下官不妨解釋解釋此事,也免得有人說我蘇錦辦事不按常理;實際的情形是,其一時值隆冬季節,又經歷半年大旱,江水回落,河道枯竭,而且全部冰凍上了,即便這些因素可以克服,走水路也要大批船隻溯流至廬州城南碼頭上貨,然後沿江而下到達揚州南碼頭,再沿著運河往北抵達揚州。”
杜衍道:“這不是很順趟麼?”
蘇錦嗤笑道:“聽起來是很順趟,但首先,船從何來?其二即便有船,糧食上船要僱大車人力,下船也要僱大車人力,這中間要耽擱多少時間,揚州城中每ri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