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皇帝下令各地調集勤王部隊支援京師。可是,朝廷又拿不出足夠的軍餉,怎麼辦呢?辦法自然是有的!對那些已經趕到了京師近郊的勤王軍,兵部在三天之內將他們連調三地,這並不是因為軍事上的考慮,而是因為軍令規定,部隊達到駐地第二天才發餉。堂堂一箇中央政府居然要淪落到靠這種伎倆來逃避發餉,實在是令人啼笑皆非。而對那些尚在路上的勤王軍,朝廷居然讓他們“自行籌餉”,於是來自三邊的兵馬在半路上便譁變了,很多都成了後來埋葬明王朝的主力軍,其中就有後來大名鼎鼎的闖王李自成。
“旭之兄,這麼做可不妥。”龐嶽覺得還是有必要勸說王東日幾句,“我們是大明的官軍,不是土匪山賊。倘若採取此種過激的手段,百姓將怎樣看待我們?把兵戈揮向自己的百姓,把戰火引向自己的城池,那我們之前面對建奴時的浴血拼殺還有何意義?”
見王東日心有不甘的樣子,似乎又要說什麼,龐嶽便再又加上了幾句:“旭之兄,你的意思我知道。我們為了大明的百姓,在戰場與建奴殊死搏殺,確實不應該受到此種對待。但我們也要記住,廬州一帶的百姓當初可是為大帥立過生詞的。”
聽龐嶽說起黃得功,王東日不再說話了,只是嘆了口氣,把馬鞭重重地在空中揮了一下。
“這只不過是我的估計罷了,眼下一切還未可知,旭之兄也不必太過氣憤。也許是我多慮了也說不定。”龐嶽微笑道,“對了,旭之兄,前面就快到涇水縣了吧?”
“嗯,還有十里地吧,過了前面的一條江便是。到時候希望那縣令大人能識時務才好!”
*********
涇水縣衙內宅,縣令書房
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揹著手站在窗前,出神地看著被金色陽光所籠罩的後花園,他便是現任涇水知縣劉同樾。不過,天氣雖不錯,劉知縣的心情卻極其糟糕。
作為一縣父母官,劉同樾最近被一大攤子事壓得喘不過氣來。縣境內幾乎每天都有盜匪作亂的事件上報,讓人目不暇接。對這種情況,劉同樾也沒有多少辦法。他手中的力量有限,只能勉強保住縣城周圍的穩定,至於更遠的地方就鞭長莫及了,只能上報寧國府向知府大人請援。但最讓他擔憂的還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的盜匪問題,而是眼下的局勢。劉同樾是崇禎十六年底到任的,他到任後不到四個月,李自成便攻破京師,天下震動。去年,福王朱由崧在南京即位,江南的局勢稍緩。可今年,壞訊息又開始接連不斷地傳來,建奴並不像有些傳說那樣是吳三桂引來為先帝報仇的,他們佔據京師之後不僅沒有退去,今年反而繼續南下。…;
就在幾天前,一個如同晴天霹靂般的訊息傳到了劉同樾耳朵裡:京城已經被建奴攻戰,眾大臣投降,皇帝出逃。聽到這個訊息之後,他癱在椅子裡半天沒有動彈,彷佛一下子被抽掉了主心骨一般。
眼下這局勢啊……唉!劉同樾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嘆息,轉過身看著文案上的烏紗帽,雙眼充滿了複雜的神情。
“老爺,老爺!”師爺曾域氣喘吁吁地跑進了書房。
“又有什麼壞訊息?儘管說吧。”劉同樾苦笑了一聲,語氣中盡是無奈。
“有…有大軍朝著我們涇水縣城而來!”曾域焦急地說道,“有不下五千之眾!半個時辰前便已到了離涇江不到十里的青石鋪!估計現在他們的前鋒已經開始過江了!”
“什麼?”劉同樾大吃一驚,趕緊問道,“打著什麼旗號?軍容如何?”
“打著廬州鎮的旗號,領頭的是一員參將。軍容有些凌亂,多半是敗退下來的兵馬。”曾域一五一十地地彙報。
“廬州鎮?這不是靖南侯黃得功的兵馬嗎?他們也敗退下來了?”雖然劉同樾對黃得功部不擾民的傳聞有過耳聞,但原籍河南的他對當年明軍敗兵洗劫自己家鄉的一幕依然記憶猶新,這使得他不敢有絲毫放鬆。
定了定神,劉同樾朝曾域吩咐道:“這股兵馬來歷不明,我們還得做好萬全準備才是。這樣吧,你趕緊派人去傳令,即刻關閉所有城門。另外,你親自去通知馬縣丞和吳典史,讓他們迅速召集鄉勇上城防守,並讓他們隨後到我這兒來一趟。”
“是,老爺。我這就去。”
*********
“城樓上的人聽著,我們是大明官軍!快些開啟城門!”看著緊閉的涇水縣城門,王東日的心頭不由得一陣火起,衝著城樓上很不客氣地喊道。
果真讓我猜中了,這地方官府還敢真給我吃一頓閉門羹!看來,眼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