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兩千餘綠營兵是黃州總兵徐勇麾下的精銳。其中不乏戰場經驗豐富的善戰之輩,但在這個時候,大部分人不都認為抵抗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廢話,當官的都帶頭跑了。當兵吃餉的還硬氣個什麼玩意呢?唯一在絕望中奮起反抗的便是那些千總、把總軍官身邊的親兵,不過由於人少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很快便成為了毫無價值的犧牲品。敢戰的悍勇之輩一死,其餘的綠營兵更加膽寒,只恨老孃少生了兩條腿,四下逃去。
相比之下,包衣阿哈們還要慘一些。綠營好歹還是經過訓練、有著編制的正規軍隊,而包衣阿哈們則完全是沒有自由的炮灰。幾乎與牲口無異,眼下主子都逃得遠遠的,他們就更沒有什麼硬撐著的必要了。不過,這些包衣們卻比綠營兵有自知之明得多。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逃也難以逃脫,大都跪在地上投降,省去了很多麻煩。
曠野之中,到處都是四下逃竄的綠營兵和一些包衣。剛鋒營和破軍營計程車卒們則分成了許多個追逃小分隊,分頭追趕、砍殺或俘虜那些還抱著最後一絲僥倖心理的逃跑者。
與之同時,明軍騎兵們也已經追出去了很遠,只留下了北邊的大股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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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的追擊行動直到傍晚才結束。
得到龐嶽派出的傳令兵通知的明軍騎兵們陸續返回了丁家村。帶回了大量繳獲的戰馬和清軍鎧甲,馬身上還掛著許多斬下的清兵人頭。回來的明軍騎兵們幾乎人人身上帶血。卻都是一臉的興奮和意猶未盡,在人數上似乎也沒什麼變化。看得出來,此次追擊的過程相當順利。
由於清軍前鋒幾乎已經被打殘,而其主力還在湘陰城一帶,龐嶽便讓大軍在丁家村暫時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回各鎮營寨。
當士卒們在打掃戰場、準備臨時營地的時候,參與今天一戰的明軍將領們聚在村中的一處院落中,心情暢快地討論著此戰的收穫。
“哈哈,都說韃子厲害,我看也不過如此嘛!”武岡鎮參將陳友龍操著一口北直隸腔興奮地朝周圍的眾將說著,“咱老陳砍得手都麻了,他們都不敢回頭抵抗一下。這像什麼來著?哦,對了,就像我當年跟著師傅學殺豬,那些豬就是這麼被宰殺的!”
陳友龍五短身材,體格粗壯,手舞足蹈的樣子令人忍俊不禁,再加之打了這麼一個貼切的比方,引得在場的眾人鬨堂大笑。
常德鎮副將王允才笑道:“陳將軍言之有理,不過今日這一戰還多虧了定武伯指揮得當、運籌有方,我軍才能獲得如此大勝。”
“嗯,沒錯!”陳友龍連連點頭,之後又看向了坐在首位的龐嶽,比劃出了大拇指,“定武伯軍中的火器戰陣真是厲害,韃子還摸不到邊便被打得潰散。這次回去之後,咱也要整點火器,下次再遇上韃子也這麼打!對了,定武伯,能不能將你軍中的火銃賣給末將一些?價錢您說了算!”
周圍的將領們再一次被這個短小精悍的參將逗樂了,居然想向定武伯購買火器嗎,只是不知道人家定武伯能不能把他的財力看在眼裡。
龐嶽也笑了,同時心中也有著一絲隱隱的擔憂。此戰擊潰了清軍前鋒,固然能大大鼓舞軍心士氣,但現在看來,王允才、陳友龍他們甚至湖廣鎮的諸位將領都或多或少地產生了一些輕敵之心。而要徹底戰勝敵人,就得有一個正確的態度,畏敵如猛虎、視敵如病貓則是兩個極端,都是不可取的。更何況現在可不是高枕無憂的時候,多鐸的數萬主力就在湘陰一帶,或許這兩天就會南下。
腦中的想法飛快閃過之後,龐嶽對陳友龍笑道:“火器固然犀利,但陳將軍也不要將之看成萬能之物。須知,再怎麼犀利的火器也需要精銳計程車卒去使用,所以,勤練精兵才是真正的強軍之道。至於陳將軍所說的購買一事,龐某也不敢當,我等都是朝廷武將,都是為了殺敵報國,又何必如此生分?過一會兒,我讓下面的人送一批火器到陳將軍營中便是了。”
說完。龐嶽又微笑著看向了王允才:“自然也有王將軍的一份。”
聽到龐嶽這麼一說,陳友龍和王允才都是面露欣喜,起身朝龐嶽拱手道謝。
龐嶽擺了擺手,讓他們不要客氣。之後又用一種更為鄭重的語氣說道:“此戰我軍雖然擊潰了清虜前鋒,但諸位也萬萬不可大意。此次,畢竟是我軍預先設伏、又有火器之利,再加之清虜麻痺輕敵、且缺乏火器,才得以有如此戰果。不過,眼下的形勢依然不容樂觀,鑲白旗奴酋、豫親王多鐸所率的清虜主力已經抵達湘陰,其中偽定南王孔有德、智順王尚可喜等部更是裝備了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