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譚泰肯定也早就想到了,要不然也不會遲遲不上鉤。他就是看準了我軍拖不起、耗不起,才會穩坐釣魚臺。呵,這韃子倒是比我預料的要精明,不是那種只會拼蠻力的蠢貨。”龐嶽站起身,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後頸。
兵圍吉安之後的這些天,龐嶽下令進行過幾次攻城,卻並沒有用上全力。甚至擔任攻城主力的都不是湖廣鎮的各大營,而是郝永忠和張先壁部。攻城的兵力往往都是在烈火營的火力支援下發起進攻,一旦進攻受阻、遲遲沒有進展,就又撤回來。
這麼做無非就是為了圍點打援,以逸待勞。可如今南昌周邊的韃子遲遲不上鉤,嚴峻的形勢也不允許湖廣鎮再徐徐圖之,再這麼做就顯然不合適了。
“從明天開始,按第二套預案全力進攻。今晚便開軍議、分配作戰任務。”龐嶽重新坐下,平淡的語氣中透著堅定,“務必在十日內攻克吉安,全殲城內清軍!”
張雲禮點了點頭。
戰場相較有如棋盤博弈,往往是搶得先機者勝。一開始,龐嶽利用預知的優勢提前整軍備戰,等聖旨一到便立刻率軍出發趕到了江西,打了清軍一個措手不及,可謂先得一手。但虜廷的反應也是不慢,很快便還以顏色,集重兵於武昌、對湖南形成泰山壓頂之勢,致使身在江西的龐嶽也為之被動,等於又搶回了先機。
因此,這第一回合的較量,雙方可謂互有得失、打了個平手。
接下來,這場決定南方局勢的大戰會如何發展,依然風雲莫測。雙方的鬥智鬥勇也才剛剛開始。
…………
次日,天還沒完全放亮,劉武元便被驚動。親兵來報,城外的明軍又準備來攻城了。
這幾日,劉武元也與南昌的金聲桓一樣,不解衣甲、枕戈而眠。聽到親兵的話,他趕緊登城遠眺,果然看見遠處黑壓壓的一股股明軍從營寨中湧出,正緩緩地集結、朝城池方向推進。
“嗚——嗚——”城頭的值哨清軍也早已吹響了牛角號。伴隨著蒼涼急促的號聲,緊張的氣氛迅速瀰漫開來。
“前幾日,龐賊的攻城之法似乎是在學闖賊。”胡有升在劉武元之前就已經趕到,此刻站在一旁,眯著一隻獨眼看著遠處說道,“把雜牌堆在前面充當炮灰,精銳在後面壓陣。不知道今日還會不會繼續守株待兔。”
大敵當前,劉武元也沒心思嘲笑胡有升話裡的文法錯誤。死死地盯著遠處看了片刻,才道:“不管是精銳還是炮灰在前,龐賊都肯定會使用大炮,他軍中的紅夷大炮頗為犀利,對我軍始終是個不小的威脅。等會兒你安排下去,各部跟以前一樣做好防炮措施。我有一種預感,今日偽明軍隊的炮擊會比之前更為猛烈。”
情況緊急,兩人也沒有太多閒聊的工夫。簡單地交流一番之後,胡有升便自去佈置城防事宜了。
接下來的情況和之前幾次似乎沒有什麼區別,明軍從營寨中出來、集結,推進到城池附近,隨後便開始了第一輪炮擊。
由於之前的幾次攻城戰中,城門附近的清軍營寨差不多已經全被轟塌,所以城牆已成為了大炮的直接轟擊目標。
一時間,炮聲隆隆,大地顫抖、城牆震動,土石撲簌撲簌地往下掉。
城頭的清軍士卒幾乎個個面無土色。這玩意兒的威力他們之前就已經見識過的,那種實心的炮彈打過來,落點附近的人要麼直接被砸扁,要麼生生地被震死。離得遠一些的人也莫不感到胸腹之內翻江倒海,似乎下一刻心肝就會被全部震出。還有一種能開花的炮彈無疑更為恐怖,落點近處的人死無全屍,遠處的人有時也會被飛來的彈丸擊中腦袋斃命。
“轟!——轟!——”
聲聲巨響攝人心魄,城頭的清軍全都膽戰心驚地蜷著身子半蹲在隱蔽處。城頭的馬道上已鋪上了蒐集來的棉被以減小震感,但大多數人依然感到五臟六腑都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此時,所有人都在心裡默默地拜佛,乞求明賊的炮擊快點結束。之前的幾次,他們也都是這麼過來的。
然而,今日明軍的炮擊卻有些不同尋常……
劉武元很快發現了不對勁,今日的炮擊比之前幾次顯然猛烈了太多,和今天的比起來,前幾次簡直就是小打小鬧。而且打擊的重點幾乎全都擊中在西面城牆。
難道明軍要集中火炮轟塌城牆?
…………
“哈哈哈,小夥子們,好好幹,你們都是最棒的!幹翻那群狗孃養的野蠻人!”城西的烈火營陣地上,洋鬼子馬爾吉奧正再各個炮位間來回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