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清將大聲慘叫,口中鮮血像泉水般湧出,徒勞地掙扎一番後終於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雙眼中的神采越來越暗淡,最後消失不見,整個人也一動不動了。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陷陣營第一千總隊的督導官劉晉忠帶著十幾個騎馬的督導兵跑了過來,大聲喝斥道:“你們都是哪個局的?!戰場之上膽敢脫離佇列!都忘了軍法條例?!是誰帶的頭?!”
“我帶的頭!”丁烈虎毫無懼色的硬起脖子和劉晉忠對視。
“小兔崽子還敢嘴硬?”劉晉忠瞪起眼睛就要讓督導兵上前逮人,卻突然看見了倒在丁烈虎腳邊的那具身穿鎏金甲的屍體,頓時大吃一驚。他翻身下馬後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那具屍體前,又仔細地辨認了一下鎧甲的形制。
怔了片刻,劉晉忠臉上的怒色消失得無影無蹤,哈哈大笑:“你們這幫小兔崽子,今天算是把命給保住了!”
。。。。。。
清軍中軍的最後一支預備隊消失在左翼,中路被突破,譚泰的大纛也消失了。湖廣鎮重兵雲集的右翼再也沒有了任何牽制,從側翼對清軍殘存的陣線展開了最後的猛攻。
在湖廣鎮右翼猛烈的攻勢下,清軍中路殘存的陣線如同洪水衝擊下的土壩,一段段地垮塌,最後終於全線崩潰,讓戰場上爭先恐後逃命的潰兵人潮變得越發的洶湧。
湖廣鎮右翼的陷陣營和第二騎兵營快速向西北推進,切斷了清軍中路潰退的線路,鋼鋒營和中路的虎賁營、嶽州營則把攻擊線轉向西側。處於半包圍狀態下的清軍潰兵慌不擇路,朝著西邊狂湧而去。逃命的途中,精神的清軍潰兵互相踐踏,騎兵砍殺著擋路的步兵,步兵則攻擊著那些停頓的騎兵,只為搶得馬匹增加自己的逃生機率。在這種情況下,綠營兵不再害怕旗兵,親兵也不再護衛各自的主將,人人都只為自己的逃生之路而爭鬥。瘋狂的相互砍殺踐踏之下,戰場上屍橫遍野。
中路的清軍潰兵很快便充滿了虎頭山以北,清軍右翼北撤的路線完全被阻斷。右翼尚存的數千清軍騎兵在潰兵包裹中團團打轉,最後只能跟著潰兵往西面逃竄,直到他們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戰場西側的茫茫群山之前,卻找不到進山的路,才又繼續沿著山腳向北逃命。
鋼鋒營、虎賁營和嶽州營都趕到了虎頭山以北,整個戰線從南北對峙變成了湖廣鎮從東面將清軍壓縮在戰場西側的群山之前。經過長距離的追逐,湖廣鎮各營的隊形也變得有些混亂,但依然維持著基本的建制。火銃兵和長矛兵、殺手隊相互配合,快速地向著逃竄的清軍潰兵進行攻擊。湖廣鎮的鋒線距離戰場西側的山腳已不足兩裡。
黑壓壓的清軍潰兵發出驚天動地的驚慌嚎叫,所有人都想沿著這個狹窄的通道向北逃生。此時,沒有人再去回頭反抗湖廣鎮的追殺,之前的戰鬥早已徹底擊潰了他們的心理防線。也極少有人向西往山裡跑,且不說能否找到進山的路,馬上就要天黑,就算進了山裡恐怕也只能給豺狼虎豹送點心。
湖廣鎮第二騎兵營第三千總隊出現在了北面,他們利用機動優勢搶先一步抵達了清軍潰兵要逃竄的方向。但他們並沒有直接衝擊潰兵人群,而是讓開大路,下了馬在戰場西側的山腳下列陣,並從一些空馬的馬背上取下了一門門虎蹲炮,面朝潰兵人潮的側翼架好。
潮水般的潰兵從第三千總隊的陣前湧過,那一排黑洞洞的虎蹲炮口讓他們發出更為淒厲的驚慌嚎叫,拼命地向東邊擠壓,讓逃生之路更加擁擠不堪。卻沒有一個人敢去衝陣,失去了鬥志,失去了建制之後,他們已徹底變成了一盤空有人數優勢的散沙。
第三千總隊的陣中一聲軍號響起,剎那間,震天動地的火炮轟鳴蓋過了附近清軍潰兵的驚叫亂喊。
……
喊殺聲漸漸地消去,遼闊的戰場上依然飄蕩著淡淡的硝煙,西斜的日頭給血腥狼藉的戰場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密密麻麻的人馬屍體鋪滿大地,還有一些失去了主人的戰馬在原地來回打轉,發出悲愴的嘶鳴。
龐嶽站在虎頭山北麓的半山腰上,看著山腳下仍在飄著硝煙的虎頭村,心中百感交集。他剛才正從那裡上來,對虎頭村中戰鬥的慘烈感同身受。那一戰,何洛會動用了超過四千的兵力仍然沒有拿下虎頭村。這個重要支撐點的成功堅守也確保了湖廣鎮牽制清軍右翼主力的計劃實現。然而代價也是慘重的,堅守虎頭村的華山營第一千總隊只有不到五百人活了下來,千總李正春和千總隊參謀官、督導官全部陣亡,最後接過千總指揮權的是第一司的把總。而這一處的戰鬥也僅僅是這場大戰的一個縮影,此戰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