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風從窗外吹進來,殘破的窗戶響聲如落葉,屋子還是帶著種連風都吹不散的惡臭。他知道他的傷口已完全潰爛,就像是生了蛆的臭肉一樣。
他本是個孤高而尊貴的人,現在卻像是條受傷的野狗般躲在這黑洞裡,這種折磨和痛苦,本是他死也不願忍受的可是他一定要忍受。
因為他一定要活到九月十五!秋聲寂寂,秋風蕭索,這漫漫的長夜,卻叫他如何度過?假如現在能有個親人,有個朋友陪著他,那情況也許會好得多。怎奈他偏偏命中註定了是個孤獨的人,從不願接受別人的友情,也從不肯將感情付給別人。他忽然發覺這竟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想到自己也需要個朋友。
他又想了很多事,想起了他每日晨昏,從無間斷的苦練,想起了他的對手在他劍下流出來的鮮血,也想起了那碧海青天,那黃金般燦爛的陽光,白玉般美麗的浮雲……
他想死,又不想死。一個人的生命中,為什麼總是要有這麼多無可奈何的矛盾?雖然他也知道這麼樣做對他的傷勢並沒有幫助,甚至無異是在飲鴆止渴。但他只能這麼樣做。
——好厲害的暗器,好可怕的毒。他終於坐起來,剛下了床,突聽窗外有風聲掠過——那絕不是自然的風聲。
劍就在桌上。他一反手,已握住了劍柄,他的反應還是很快,動作也依舊靈敏。
“用不著拔劍,”窗外有人在微笑著道:“若是有酒,倒不防斟一杯ao葉孤城握劍的手緩緩放鬆,他已聽出了這個人的聲音:”陸小鳳?“
當然是陸小鳳。葉孤城勉強站起來,站直,捲起了衣襟,整起愁容,大步走過去,拉開門。
陸小鳳正在微笑著,看著他,道:“你想不到我會來?”
葉孤城沒有說什麼,轉過身在那張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才緩緩道:“你本不該來的,這裡沒有酒!”
陸小鳳微笑道:“但這裡卻有朋友aU朋友。這兩個字就像是酒,一滿杯熱酒,流人了葉孤城的咽喉,流進胸膛。
他忽然覺得胸中的血已熱,卻還是板著臉,冷冷道:“這裡也沒有朋友,只有一個殺人的劍手。”
“殺人的劍手也可以有朋友,”唯一的椅子雖然已被佔據,陸小鳳卻也沒有站著。
他移開了那盞燈,也移開了燈畔的黃經和鐵劍—在桌上坐了下來:“你若沒有將我當朋友,又怎麼會將你的劍留在桌上”
葉孤城閉上嘴,凝視著他。才緩緩道:“你以前好像並沒有要跟我交朋友?”
陸小鳳道:“因為以前你是名動天下,不可一世的白雲城主,‘’葉孤城的嘴角又僵硬,”現在呢丈:陸小鳳嘆了口氣,道:“要決戰之前,你本不該和唐天儀那種人交手的,你應該知道唐門的暗器確實無藥可解。”
葉孤城的臉色變了:你已知道多少?“
陸小鳳道:“也許我已知道得太多。”
葉孤城又閉上嘴,沉默了更久,才緩緩道:“我本來的確不願跟他交手的!”
陸小鳳道:“可是傷……”
葉孤城打斷了他的話,道:“可是他卻找上了我,一定要逼我拔劍,他說我……說我乘他不在時,調戲他的妻子。”
陸小鳳道:“你當然沒有。”葉孤城冷笑。
陸小鳳道:“既然沒有,為什麼不解釋?”
葉孤城道:“你若是我,你會不會解釋?”陸小鳳在嘆息。
他承認自己若是遇上這種事,也一定不會解釋,因為這種事根本不值得解釋,也一定無法解釋。
“所以你只有拔劍。”
葉孤城道:“我只有拔劍。”
陸小鳳道:“但你卻還是不懂,以你的劍法,唐天儀本不該有出手傷你的飢會JU葉孤城冷冷道:”他本就沒有。“
陸小鳳道:“但你卻受了傷。?葉孤城的手握緊,過了很久,才恨恨道:”這件事我本不願說的。他能有出手的機會,只因我在拔劍時,突然聽見了一陣很奇怪的吹竹聲。“
陸小鳳臉色也變了,“於是你立刻發現有條毒蛇?……”
葉孤城霍然長身而起,“你怎麼知道?”
陸小鳳也握緊雙拳,道:“就在今天一日之中,我已有兩個朋友死在那種毒蛇下,還有一個倒在床上,生死不明。葉弧城的瞳孔在收縮,慢慢的坐下,兩個人心裡都巴明白,這件事根本是有人在暗中陷害的。這究竟是誰的陰謀?為的是什麼?陸小鳳沉吟著,緩緩道:”你重傷之後,最有好處的人本該是西門吹雪,“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