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麻六哥就帶了個人回來,是個很神氣的小夥子。”
陸小鳳精神一振,立刻問道:“他是不是姓張?叫張英風?”
小安子道:“那就不太清楚下衝陸小鳳又問道:”現在他的人呢?“
“誰管他到哪兒去了J”小安子笑道:“麻六哥是老騷,看那小夥子年輕力壯,說不定已經把他藏了起來,”他眯著眼睛,看著陸小鳳,好像還很有意思把陸小鳳藏起來。這些人在這種地方,本就是什麼事都做得出的。
“麻六哥的賭局在哪裡?”陸小鳳忽然站起來,“我的手忽然癢了,也想去玩兩把!”
“行,我帶你去,”小安子又拉起了他的手,笑道:“你身上的賭本若不夠,只管開口,要多少哥哥我都借給你。”
陸小鳳忽然嘆了口氣,喃喃道:“我現在的確想借一樣東西,只可惜你絕不會有。”
他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一副手鎊,好拷佐這個人的手。
麻六哥並不姓麻,也不是太監。麻六哥是個高大魁偉,滿身橫肉,胸膛上長滿了黑毛的大麻子,臉上總是帶著種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微笑。
他站在一群太監裡,就好像一隻大公雞站在一群小母雞中一樣,顯得又威風,又得意。
這些太監們看著他的時候,也好像女人們看著自己的老公一樣,顯得又害怕,又佩服。
陸小鳳卻只覺得他們又可笑,又可憐,又可惡可憐的人,是不是總一定有些可惡之處。
屋子裡像是窯洞一樣,煙霧騰騰,臭氣熏天。圍著桌子賭錢的人,十個中有九個是太監,一面擲骰子,一面扒耳朵,捏腳,捏完了再嗅,嗅完了再捏,還不時東抓一把,西摸一把。
莊家當然就是麻六哥,得意揚裡,每顆麻子都在發著紅光。杆兒趙沒有進來。一到門口,他就開溜廠。
“我再到別的地方去打聽打聽,過一會兒再轉回來,”他溜得真快,陸小鳳想拉也沒法子拉,只有硬著頭皮一個人往裡闖。
小安子居然還替他在前面開路,“夥計們,閃開點,靠靠邊兒,我有個好兄弟也想來玩幾手!”一看見陸小鳳,麻六哥的眼睛就瞪了起來,而且充滿了敵意,也正像是一隻公雞忽然發現自己窩裡又有隻公雞闖了進來了。
他一雙三角眼,上上下下打量著陸小鳳好幾遍,才冷冷道:“你想玩什麼?玩大的還是玩小的?玩真的還是玩假的?”
太監們一起笑了,笑的聲音也像一群小母雞,笑得陸小風全身都起雞皮。
小安子搶著道:“我這兄弟是大角兒,當然玩大的,越大越好。”
“你想玩大的?”麻六哥瞪著陸小鳳,“你身上的賭本有多少?”
陸小鳳道:“不多,也不少。”
麻六哥冷笑道:“你究竟有多少?先拿出來看看再說。”陸小鳳笑了,氣極了的時候,他也會笑了。
“這夠不夠?”他隨手從身上掏出張已皺成一團的銀票,拋在桌上。
大家又笑了。這張銀票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張草紙。有個小太監嘻嘻的用兩根手指把銀票拾起來,展開一看,眼睛突然發直,“一萬兩。”
這張草張般的銀票,居然是一萬兩,而且還是東四脾樓“四大恆”開出來的,保證十足兌現。
小安子笑了,挺起了胸脯,笑道:“我早就說過,我這兄弟是大角兒。”
看見這張銀票,麻六哥的威風已少了一半,火氣也小了,勉強笑道:“這麼大的銀票,怎麼找得開?”
“不必找,”陸小鳳淡淡道:“我只賭一把,一把見輸贏。”
“一把賭一萬兩?”麻六哥臉上已開始冒汗,每一顆麻子裡都在冒汗。
陸小鳳,“只賭一把。”
麻六哥遲疑著,看著面前的幾十兩銀子,訥訥道:“我們這兒不賭這麼大的。”
陸小鳳道:“我也知道我賭本不夠,所以你輸了,我只要你兩句話。”
“你若輸了呢?”
“我輸了,這一萬兩就是你的。”
麻六哥眼睛又發亮,立刻問道:“你要我兩句什麼話?”
陸小鳳盯著,一字字道:“你前天晚上帶回來的人是不是張英鳳?他是怎麼死的?”
麻六哥臉色突然變了,太監們的臉色也變了,突聽一個人在門口冷冷道:“這小於不是來賭錢的,是來搗亂的,你們給我打。”
這人說話尖聲細氣,正是那長得像老太婆一樣的王總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