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眼睛裡的酸澀更重,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忽然起身拉開椅子,“廚房裡還有湯,你們先吃。”,說完她轉身就走進去了。
杜詩嫻抬頭望過去,只見母親走得很快,身形不穩有些踉蹌,直到母親關上廚房的門,杜詩嫻的淚水終於決堤,“對不起媽。”
而杜母關上門後,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虛脫一樣背靠在那裡,淚水猝然間從眼睛裡洶湧而出,她又連忙用手捂住嘴。
其實她在杜詩嫻的房間裡裝了竊聽器,就在床頭櫃的抽屜裡,孩子終究還是孩子,心思到底還是太簡單,正因為如此,她才更擔心杜詩嫻的選擇錯了,以後會後悔。
杜詩嫻和裴姝怡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她知道杜詩嫻已經決心跟蔚承樹遠走高飛,不要她這個母親了,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對比女兒割腕丟掉性命,還有什麼是她不能成全的?
也就是那麼半分鐘,杜母連忙擦掉眼淚,這是她和女兒的最後一餐飯,往後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或許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女兒,她要珍惜最後的時間。
杜母把最後的湯端上餐桌,接下來幾人都陷入沉默,其實杜母心裡有很多話要交代杜詩嫻,但真正到了這一刻,杜母一句也說不出來,她怕一開口就會哭。
女兒不是出嫁,但女兒這一走,恐怕女兒和蔚承樹結婚了,她都不知道,此刻她後悔的是以往沒有教會杜詩嫻如何維持經營婚姻,又如何做一個妻子和母親。
她不敢想象以後女兒會吃多少苦,即便沒有她的阻攔,女兒未來的這條路也很難走。
吃飯的過程中,杜詩嫻也是什麼都沒有說,始終低著頭,嘗著母親做的菜,仍舊覺得是這個世上最好吃的,她不停地吃著,一顆一顆的淚珠子砸下來,和珍珠一樣的白米飯混合在一起,心裡難受快要喘不過氣來。
直到這一刻快離開了才知道自己是那麼捨不得,想著這些年母親對她的種種教誨和寵愛,以及十八年來母親的撫養之恩,忽然間她又有些動搖了,開始質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悲傷的氣氛一直籠罩在整個餐廳裡,連裴姝怡這個外人都被感染了,埋著腦袋心裡很不舒服。
一餐飯終究還是結束了,不等裴姝怡找藉口帶杜詩嫻離開,杜母站起身對裴姝怡說:“姝怡你跟詩嫻一起待著吧,我下午約了人,時間差不多了,這就先過去了。”
裴姝怡聞言又是一愣,總覺得有些反常,但也搞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連忙點點頭,“嗯,好。”
三人一起走去客廳,杜母拿起自己的包,走出去幾步又頓住腳步,她忽然返回身用力抱了一下杜詩嫻,手掌愛憐地撫過杜詩嫻的頭髮,“詩嫻,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杜母說完也不等杜詩嫻回應,她放開杜詩嫻,疾步走了出去。
杜詩嫻的膝蓋一軟,差點栽到地上,她虛脫地跌回沙發上,這一次沒有再剋制,杜詩嫻用手捂住臉哭出聲,過了一會淚水溼了掌心,從指縫裡淌出來。
裴姝怡什麼也沒有說,這個時候杜詩嫻若是後悔,還來得及,她身為朋友,只能讓杜詩嫻自己選擇。
她的一隻手掌放在杜詩嫻劇烈顫抖的肩膀上,慢慢地用力下去,心裡也很糾結複雜,眼睛裡通紅一片。
過了半晌杜詩嫻終究還是停止了哭泣,她抹掉淚水站起身,嘶啞卻是堅定地對裴姝怡說:“走吧姝怡。”
“好。”裴姝怡點點頭,把包帶挎在右肩上,走出客廳時,她拿著手機給蔚承樹發訊息,告訴蔚承樹幾分鐘後她和杜詩嫻就過去了。
蔚承樹回覆過來,“我已經在這裡等你們了。”
“嗯。”裴姝怡收起手機,六月的太陽烤得人身上發熱,她陪著杜詩嫻一起站在杜家的門外。
那時她這個旁觀者對蔚承樹和杜詩嫻是如此有信心,當很多年後蔚承樹和杜詩嫻走到盡頭時,她一直在想,若是那年自己不是那麼年少滿腔熱血,幫助杜詩嫻離家出走,會不會杜詩嫻走得不是這樣一條路?
杜詩嫻轉過身的那一刻,再次淚流滿面,她沒有留戀往前走去,把生活了十八年的家拋在身後,不敢回頭,也回不了頭。
或許從一刻開始她忽然間成長,而整個人生也就此轉折。
裴姝怡和杜詩嫻順利地走出杜家,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幾分鐘後兩人到了那條街道。
蔚承樹開著車子等在那裡,此刻挺拔的身形正靠在車門上,視線始終放在杜家的方向,當看到杜詩嫻和裴姝怡那兩抹身影遠遠走來時,他的目光一下子準確地定格在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