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做到。
囡囡說得對,她不是一個稱職的好媽媽,她怎麼能為了已經結束的感情,而尋死覓活?怎麼能因為對段敘初失望,而不接受解毒劑,放棄治療自生自滅?
她太任性了。
她不是一個人,她不能只顧兒女情長,只為自己一個人而活。
段敘初希望她過得好,囡囡需要她,裴言嶠要帶她走出來,而周醫生陪著她來這裡,也是希望她放下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她並沒有失去所有,還有那麼多人關心、愛護她。
“對不起囡囡。”蔚惟一握緊囡囡的小手,眼淚掉下來,“媽媽最近幾天只顧著自己的情緒,忽略了囡囡,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快點好起來,不要讓媽媽擔心。。。。。。”
所幸有幾個專業醫生在,囡囡退燒後睡了幾個小時,晚上11點醒過來,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媽媽。”
蔚惟一始終寸步不離地待在床邊,聽到後立即應道,“囡囡,媽媽在。”,她伸手去抱囡囡,眼中的淚珠子又直往下掉,“囡囡你醒了?你嚇死媽媽了。。。。。。。對不起,媽媽錯了。囡囡不想待在這裡,我們明天就搬去海邊的住所好不好?”
囡囡起初還掙扎著,見蔚惟一哭了,她抱住蔚惟一的脖子,鑽到蔚惟一柔軟的胸前,抽泣著模糊地問:“那媽媽和爸爸還會不會在一起?我看電視裡,就算是離婚了,也還會復婚。”
蔚惟一無言以對。
事實上她和段敘初壓根就沒有結婚,又何來複婚一說?不過是未婚先孕,生下囡囡,孩子長這麼大了,她還是沒有和段敘初走到婚姻的殿堂。
社會上這種情況多不勝數。
“我知道爸爸很愛媽媽,那麼媽媽你呢?”囡囡從蔚惟一的懷裡抬起頭,一雙眼睛在燈光下噙滿淚水,純淨剔透亮晶晶的,“媽媽,你還愛爸爸嗎?”
“我。。。。。。”蔚惟一語塞。
她愛段敘初,但她想放棄不再愛了。
囡囡用烏黑的眼睛一直盯著蔚惟一,安靜而天真地等待蔚惟一的回答。
蔚惟一心亂如麻,正不知所措間,周醫生推開門進來,“蔚小姐,段先生打電話過來了。”
蔚惟一渾身一顫,過了好久才放開囡囡,接過手機貼在耳朵邊,並沒有立即說話,那邊的段敘初如往常一樣低沉地叫著她,“惟惟?”
蔚惟一另一隻手的五指蜷縮、顫抖著,囡囡在這時攀上她的膝蓋,趴在她的肩上一起聽著,蔚惟一也只好心平氣和地應了一個字音,“嗯。”
“下午我聽黎傲說囡囡找我,只是我打給囡囡,她的手機可能沒電了,一直是關機狀態。我剛忙完從外面回來,打給周醫生才知道囡囡生病了。”
段敘初的聲音很溫和,彷彿他們並沒有分開,也沒有那天晚上歇斯底里的爭吵和告別,一切如常,他對她還是這樣的態度:溫柔低沉的話語、耐心的解釋、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擔心和關懷。。。。。。。一切的一切,蔚惟一都抵抗不了。
她想質問他,或是冷言冷語諷刺幾句,結束通話電話不理他,但她忍下來了,她也做不到,握緊的掌心裡冒出細密的汗。
蔚惟一竭力平靜地說:“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後面本該還有一句“你和裴言潔早點休息吧”,但她的心裡酸楚痛如刀絞,卡在喉嚨裡半天也說不出來。
“沒事就好。”電話這邊段敘初一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高大偉岸的身形立在一面玻璃牆前,外面紛紛揚揚下著大雪,他的左手邊是幾年前的那棵聖誕樹,和蔚惟一說話時,他的目光放在聖誕樹上,聲音越發溫柔,“你也不要太自責,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而且這些年囡囡一直跟著我生活,她才會更加依賴我,你跟囡囡相認不久,不太瞭解她的喜好和脾氣。我既然把囡囡交給你,就相信你這個做母親的一定會照顧好她。”
他知她心中所想,也並沒有怪她忽視了囡囡,這樣包容而善解人意的男人,蔚惟一怨不起來,更恨不起來,只有一顆心不停地抽搐著,疼得她難以呼吸,發出的字音是那麼艱難,“嗯。”
段敘初沉默著,一時寂靜無聲,彼此聽到彼此清淺的呼吸聲,氛圍很好,然而段敘初等了半天,蔚惟一都沒有再說隻言片語。
段敘初心中失落,終究也只是無聲地苦笑,話語溫和平靜,“讓囡囡跟我說幾句話。”
囡囡不等蔚惟一把手機給她,她自己先拿過來,脆生生卻很委屈地叫著段敘初,“爸爸,囡囡生病了,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