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留著杜母的一條命,若是裴姝怡有什麼三長兩短,他非要滅掉杜家幾代,再把杜母活著埋了,給裴姝怡陪葬。
杜母倒在地上快要昏厥過去,杜詩嫻哭著要跑過去,蔚承樹卻緊拽著她的手臂,把她往車子上拉。
杜詩嫻反手用力給了蔚承樹一個耳光,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地低吼出來,“蔚承樹那是我媽!”
蔚承樹動作一頓,隨後點點頭,“行!”
若是讓他在跟杜詩嫻私奔和送裴姝怡急救間做出選擇,無疑他會選擇後者。
“既然你放不下你的母親,那麼我看我們兩人還是算了吧。”蔚承樹說著這句話時,想起幾分鐘前和杜詩嫻緊緊擁抱在一起,濃情蜜意到此刻放手,以後做陌生人,也就是那麼短暫的時間。
蔚承樹不怪杜詩嫻,他什麼也不怪,反正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努力過了,既然相愛不能相守,他們一晌貪歡有緣無分,那麼還是坦然放手吧。
杜詩嫻原本已經走出去兩步,聽到蔚承樹這樣說,她又僵硬地停下,再回頭去看蔚承樹時,蔚承樹卻已經轉過身往車子邊走去。
杜詩嫻停下所有的動作,那邊的杜母在這時站起身,她的一隻手掌按在受傷的肩膀上,這一刻沒有了剛剛以死相逼的決然,也分明是讓杜詩嫻和蔚承樹徹底斷掉,回到自己這個母親身邊的最好機會,杜母卻是搖搖頭,“詩嫻,跟蔚承樹走吧。”
杜詩嫻一怔,“媽。。。。。。。。。。。。”
“哪個為人母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過得好?如果這就是你的追求、是你想要的,那麼媽一定會成全你。”肩膀上失血過多,杜母的面色一點點變得蒼白,她強忍著痛意,淚眼朦朧地凝望著自己的女兒,“只是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照顧自己,哪天若是後悔,受傷害了,還回到媽的身邊來,媽永遠不會嫌棄你。”
這一番話讓杜詩嫻久久處在震驚裡,這才知道母親早就察覺到了她要走,所以做了最後一餐豐盛的飯菜,並且在餐桌上叮囑她,而此時此刻發生的一切,是母親為了成全自己和蔚承樹,而故意演的一場戲給父親看吧?
杜詩嫻捂住嘴,淚如雨下,“媽對不起,詩嫻不孝。”,她說著“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語聲哽咽,“你放心媽,我一定會幸福的,你自己也好好照顧自己。”
杜母別開臉,用力閉上眼睛,兩行淚水猝然間滾落而下,她卻是拼命壓制著沒有哭出聲,狠下心冷漠地說:“快走吧。”
救護車的鳴笛聲在這時響起來,杜詩嫻踉蹌地站起身,轉過去沒有再猶豫,她開啟車門坐上副駕駛座。
前後也就十多分鐘的時間,裴廷清早就坐在了後面,此刻他把裴姝怡小心翼翼地摟過來,腦袋放在他的腿上,一邊開啟從自己的車子裡帶過來的醫藥箱,頭也不抬地對駕駛座上的蔚承樹說:“開車,到最近的醫院去。”
他看起來像是救治病人的醫生,冷靜而又沉著,但聲音卻沙啞艱澀,仔細聽會辯出他的顫抖,裴廷清低著頭給裴姝怡止血時,她脖頸上大片的鮮紅色彷彿染著他的瞳孔,讓他墨色的眼眸裡頭也越來越紅。
車子疾馳在馬路上,杜詩嫻從後視鏡裡看到裴廷清把裴姝怡摟在懷裡,他的下巴抵在裴姝怡的頭頂摩挲著,唇似乎在一下一下親吻著裴姝怡的頭髮,那麼慌亂無措,又痛苦萬分地呢喃著,“姝怡。。。。。。。。。。。。”
杜詩嫻的印象中裴廷清是太淡漠的人,這個世上似乎沒有他在乎的,而此刻他面色蒼白地緊抱著裴姝怡,肩膀震動著痛不欲生的樣子,就像裴姝怡是他的摯愛、他的生命、他的整個世界,沒有了裴姝怡,他就活不下去一樣。
杜詩嫻被這樣的感情震撼了,她沒有兄弟姐妹,更難以理解兄長對妹妹是怎麼一種感情,在裴姝怡受傷時,裴廷清才會六神無主被嚇成這個樣子。
他很疼愛裴姝怡吧?
車子很快地停下來,裴廷清抱著裴姝怡大步走進醫院,幾個醫護人員推著床過來,裴廷清沉默地把裴姝怡放上去,跟著走出幾步後,察覺到蔚承樹和杜詩嫻也在後面。
裴廷清的腳步倏忽一頓,緊接著猛然回過身,握著的拳頭出其不意地砸向蔚承樹的臉,“滾!蔚承樹你最好立刻消失在我的面前,若不然我保證你會死無全屍。”
此刻他的面上沒有血色,俊逸的眉宇間一片灰白狂亂,像是被徹底激怒後發瘋的獸,在人來人往的公共場合,他一點也不顧形象沙啞地低吼著,那個樣子讓人絲毫不懷疑下一秒鐘他會洩憤殺掉這裡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