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8歲到20歲,這是怎麼樣的一個概念?
他果然被人拋棄過,並且還是用沉入海底這麼殘忍的手段,那時的段敘初僅僅八歲,蔚惟一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在海水裡掙扎,最終還是被淹沒的場景。
難怪那晚他會說他曾經被人綁著三天三夜不給吃喝,難怪他會說他還是第一次看海。
那個時候他是如何壓下心中對大海的恐懼,雲淡風輕、笑摟著她陪她一起看海的?他又是如何做到跟她在海邊打鬧的?
他在海邊為她建了小木屋,會不會害怕住在那裡?晚上躺在床上聽著海浪聲的時候,他會不會徹夜難眠?
蔚惟一抬手捂住嘴,大顆大顆的淚珠子從眼中滾落出來,溼了整張蒼白的臉,她竭力忍住沒有哭出聲,任由淚水洶湧不絕地流出來,用另一隻手死死抓住周醫生的手臂,無比焦急地問:“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周醫生,求求你全都告訴我……”
“吱——”,一個緊急剎車聲,周醫生停下車子,自己的手臂被蔚惟一掐得生疼,她卻沒有試著抽出來,而是拿出手帕遞給蔚惟一。
蔚惟一用力地搖搖頭,淚水隨之濺落,一顆一顆地砸在周醫生的手背上,直到這一刻周醫生才知道蔚惟一是那麼在乎段敘初、蔚惟一是那麼心疼段敘初的這些遭遇、蔚惟一是那麼想了解段敘初的傷痛……蔚惟一很喜歡段敘初。
這兩個人,原來都是彼此深深喜歡著彼此。
周醫生原本不想再說下去,但看到蔚惟一這個樣子,她艱澀地開口,“就在12年前,無間島迎來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殺戮,組織裡的成員在這場殺戮裡死去了一大半,而裴言嶠在親信的保護下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親眼看見段先生對自己最珍愛的姐姐唐柔晴舉起槍,幾秒鐘後唐柔晴的心口連中三槍倒地。”
“段先生旁若無人地轉身走遠,至此一切歸於平靜。段先生離開無間島,去了國外。”
於是顯而易見,裴言嶠和活下來的其他人完全可以推論出段敘初八歲時就是以潛伏的名義留在了無間島上,他用了12年取得了裴言嶠和大哥的信任,同時也掌握了無間島上的一切,破了無間島上的機關陷阱……一切的一切,籌謀了整整那麼多年,段敘初終於大開殺戒。
蔚惟一深信段敘初有這麼深的心機和這麼強大的頭腦,她絲毫不懷疑段敘初會想出這麼一個完美的計劃,但她不信段敘初會親殺手足。
依照他謹慎的、不留活口的行事作風,既然裴言嶠親眼目睹他殺人、背叛組織,那麼他絕對不會放過裴言嶠,警覺如他,怎麼會不知道當時裴言嶠就隱在那塊石頭後面?
如果他想殺裴言嶠的話,那個時候就殺了,結果卻是段敘初反而保護裴言嶠、保護整個裴家,而且她也看得出來,段敘初確實很尊重裴舒怡這個長輩,或許在他心裡,裴言嶠的母親,便是他的母親。
她並不是為段敘初辯解什麼,段敘初狠辣冷血沒有錯,但有些事他未必會做,六年後她更加了解段敘初的行事作風——寧願錯殺一百,不留一個活口。
他太謹慎。
就比如她越來越不相信段敘初殺了他們的孩子,讓蔚墨樺變成了植物人。
或許這跟他被誤認為組織的背叛者一樣,從始自終都是另外一個人的陰謀,段敘初同樣是受害者,而且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內情。
蔚惟一正這樣想著,周醫生緩緩地說:“這12年來段先生一直在找幕後主使者。裴言嶠為了唐柔晴,為了m2k組織裡死去的成員向他復仇,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試圖找出那個人,洗脫本該不屬於他的罪名。”
所以說段敘初打著經商的幌子,實際上背後卻做著這麼危險的事情。
周醫生話語微頓,看著淚流滿臉的蔚惟一,她的聲音柔和下來,“蔚小姐,我不知道你和段先生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誤會,但我不得不說,段先生他對蔚小姐真的很用心,用心到我們都覺得這不是他。”
“我們從很早就開始跟在段先生身邊,如果他真的是連兄弟手足都殺的人,我們絕不會這麼賣命。當然,他確實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我不求你愛上他,但至少在他沒有放過你之前,請你稍微遷就他、包容他,不要漠視他、不理他。我想對於一從八歲就被拋棄的人來說,他最怕的就是別人的忽視,尤其對方還是你。”
“在你為了湯鈞恆怨恨他時,他整夜整夜地睡不著,把自己鎖在屋子裡,關上燈在黑暗裡酗酒,而這些你都不知道,你肯定也不會想到,因為無論在任何人面前,他都不顯露自己的半分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