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士府裡,裴芷箐坐在病床前,勸母親喝藥。
“娘,再不喝都涼了……”
裴夫人一手扶額,病懨懨的說:“這藥喝了好幾天了,一點不見起色,不喝也罷”
裴芷箐好言道:“可巧華大夫去了陝西,不然就請他改個方子。或者,咱們請別的大夫瞧瞧吧”
裴夫人嘆道:“也不是沒請過,都不如華大夫,只有他的藥才有幾分效果。”
一個丫鬟進來回稟:“夫人,小姐,老爺讓奴婢前來支會一聲,老爺已經請了林記的林大夫來給夫人看病,林大夫稍候就到。”
裴芷箐默了默,問:“哪位林大夫?可是位女大夫?”
丫鬟支吾道:“這個奴婢不清楚。”
裴夫人懶懶道:“定是明允的夫人,聽說她的醫術是不錯,可惜,我這病怕是大羅神仙也醫不好了。”
裴芷箐嗔道:“娘,瞧您又胡說了。”
裴夫人的眼眶便紅了起來。
裴芷箐揮揮手讓丫鬟退下,柔聲勸慰:“這一次爹是過分了些,可那女的已然有了身孕,這麼多年來,爹一直很疼愛女兒,可娘也知道,爹心裡其實是很想要個兒子的……”
裴夫人忍不住抹了抹淚,悶悶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知道。”
“所以,這此爹是鐵了心要將人接進府來。女兒知道娘心裡恨,可事已至此,論是非對錯已經沒有意義,您若死活不依,只會讓爹更加憐惜那女人,反倒覺得娘不通情理,娘不若遂了爹的心願,爹必定心存感激,等將來那女人生下孩子,若是男的,定是要養在孃的名下的,孃的地位照樣穩固,娘,退一步海闊天空啊”裴芷箐勸道,心裡也是很無奈,可又有什麼法子呢?一個是親爹,一個是親孃,她說誰的不是都不好,只能勸娘忍耐些,預期鬧的這世上,一生一世一雙人,真的只能是奢望了。
裴夫人神情戚然:“你說的娘都明白,只是……娘心裡不甘啊”
裴芷箐暗歎,她理解孃的不甘,這麼多年來,爹和娘一直夫妻恩愛,在家中,爹什麼都聽孃的,身邊也不曾有別的女人,如今,突然冒出個女人來,還懷了孩子,娘一時不能接受也是正常,可是為了爹的錯誤,弄的自己半死不活的,又何苦呢?
生氣歸生氣,勸還是要勸的,裴芷箐道:“這幾日,娘病了,爹心裡也不好受,每回來瞧您,都被您冷言冷語的趕了出去,我瞧著爹那委屈自責的模樣……哎”
正說著,外頭有人稟道:“林大夫來了。”
裴芷箐忙掏出帕子給母親拭去眼淚:“請進來吧”
林蘭聽得這聲音,知道是裴芷箐,進得內室,裴芷箐起身相迎,微一欠身,婉聲笑道:“我聽聞是林大夫,便想著是不是李夫人。”
林蘭欠身還禮:“裴小姐,許久不見了。”
裴芷箐微笑不語,心說,你是許久不曾見我,我卻是不久前剛見過你。
林蘭目光微轉,朝床榻上的裴夫人施了一禮:“晚輩不知夫人身體有恙,本該早些來看望夫人的。”
裴夫人想坐起來,可是頭一動,就是一陣眩暈,不由的哎呦一聲。
裴芷箐緊張的去按住母親的肩膀:“娘,您別動。”
林蘭看裴夫人如此情形,想來這裴夫人的偏頭風挺嚴重的。她給銀柳遞了個眼色,銀柳忙開啟藥箱,把脈枕遞給少奶奶。
“裴小姐,請您先讓一讓,我好替伯母診脈。”
裴芷箐起身讓過,輕道:“有勞你了。”
林蘭莞爾一笑,坐下來替裴夫人細細診脈,良久才道:“夫人此疾,乃是舊疾、頑疾,觀夫人脈象乃肝體失養,肝陽逆動而擾上竅,氣血逆亂,引發頭風。”
外間將林蘭的醫術傳的神乎其神,可裴芷箐一直不太相信,林蘭年紀那麼輕,像華少那樣年輕醫術又高明的大夫已是少見,而華少的醫術在京城是有口皆碑的,但林蘭似乎也醫治過靖伯侯夫人,想來傳言有誇大的成分,現在聽得林蘭準確的說出病由,裴芷箐不禁收起了輕視之心,關切的問道:“可有法子醫治?”
林蘭笑道:“能不能根治,我不能保證,但緩解病症還是可以做到的。”
林蘭一伸手,銀柳就很有默契的遞上銀針。
“晚輩先替夫人試試針灸之法,夫人,您閉上眼,只管放輕鬆。”林蘭語聲柔和,如沐春風,這樣有利與病患放鬆心情。
裴夫人看著那細長銀光閃閃的銀針有些犯怵:“一定要施針嗎?”
林蘭莞爾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