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親可能已經不在了,的確,這麼多年,我們一直以為他不在了,我八歲的時候,父親去參軍,當時,父親是在湖北一帶剿匪,跟家裡還有聯絡,後來父親的隊伍北上抗擊突厥,就失去了聯絡·我十一歲那年,跟父親一起參軍的同鄉殘了一條腿回到鄉里,告訴我母親,他親眼看見父親陷入敵兵重圍,身上被砍了好幾刀,怕是沒命了,我娘當場就暈了過去······我娘不相信父親死了,到處打聽父親的訊息,但都打聽不到·再後來,老家鬧旱災,鬧饑荒,顆粒無收,很多鄉親都餓死了·我娘只好帶著我和妹子一路要飯到了澗西村······妹子在逃荒途中生了重病,我們娘三隻好在澗西村暫時住下,我娘本想等妹子的病好了再回老家打聽父親的訊息,如果父親沒死,一定會回來找我們的·沒想到妹子一病就是好幾年,期間我曾奉我娘之命回過一趟老家,老家的人大都不在了,就剩我大姑,我大姑說父親已經死了,軍中來了陣亡告知書。我不敢把這訊息告訴娘,回去後只跟娘說沒有打聽到父親的訊息……”
林風說著眼中不禁有了溼意:“我娘再也沒提起父親·但我知道我娘其實已經猜到了,只是不願意承認·我娘臨終的時候,一直喊著父親的名字。父親以前叫林三,因為在家中排行老三。”
李明允踟躕道:“你能肯定林將軍就是······你父親?”
林風低頭抹了把眼睛,深吸一氣·抬眼道:“父親去參軍的時候,我已經八歲了·父親的樣貌我記得清楚,相隔十三年·父親的樣貌雖然有了變化,但他下巴上的痣不會變,還有我有八成的把握,還有他說他是湖州人,而我的老家就是湖州,我有八成的把握,林將軍就是我父親。”
“那為何不索性問問清楚?”李明允問道。
林風搖搖頭:“我不敢問,我甚至希望他不是我父親,如果他是我父親,他沒死,為什麼他不回來找我們?我們離開了老家,可大姑還在老家,我已經告訴大姑,我們在豐安縣澗西村,就算他忙於抗敵,可他派個人回鄉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們的下落,然而,這麼多年他都沒有找過我們······如今,他是懷遠將軍,在京城,有他的將軍府,他又娶了一房嬌妻,又生了一個兒子……我……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李明允默默,如果林風說的是真的,那麼,林將軍就成了拋妻棄子,無情無義的小人,蘭兒是最恨這種負心人,如果讓蘭兒知道,她竟與自己的繼母相交甚篤,不知蘭兒會作何感想,也難怪林風不敢告訴蘭兒,不但林風糾結,現在他也很是鬱悶。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李明允儘量把事情往好處想,因為這些日子跟林將軍接觸下來,覺得林將軍不像是這種薄情寡義之人。
“誤會?我也希望這其中有誤會,但我實在找不到可以替他開脫的理由。”林風自嘲的苦笑。
李明允沉吟道:“這件事還是先瞞著蘭兒的好,她的脾氣你也知道,最見不得這種不平事,更何況是關係自身,我找機會試探一下林將軍,等弄明白了再做決定。”
李明允想,如果林將軍果真如此不堪,那麼,這個岳丈他也不想認。
林蘭忙裡偷閒,溜去火器坊唐師傅帶著一干人日夜趕工,已經做出了幾百只地雷,而且比起第一隻試驗品,又有了改進,不需要拉引線,只要一腳踩上去,就會觸動機關,引發爆炸,林蘭對唐師傅佩服的五體投地。
“埋這個東西也得小心點,最好是有個分佈圖,自己人總該知道哪裡能踩,哪裡不能踩,萬一炸到自己人就不好了。”林蘭提醒道。
唐師傅一拍腦門:“對啊!要是大家亂埋一氣,自己都忘了哪有地雷就糟糕了,我得趕緊去跟方校尉商量一下,這些地雷今天就要埋下去了。”
唐師傅又狠狠的拍了下林蘭的肩膀,差點把林蘭拍到地上去。
“哈哈,小兄弟,你這提醒真是太及時了。”唐師傅朗聲笑著,撇下林蘭去找方振。
林蘭吃痛,揉揉肩膀,衝著唐師傅的背影囁喏:“再被你這麼拍幾下,我的小命也快玩完了。”
地雷埋下去第三天,突厥人又來了,據探子回報,突厥人這次大約只來了萬餘人。
林致遠心知肚明,突厥人這種小打小鬧不過是做做樣子,不過,大家還是湧上城頭,無非是想見識一下這個新式武器的威力。
遠遠的看見突厥兵烏壓壓的一片,如天邊的烏雲壓境,這一次突厥人前進的速度緩慢,顯然是上次吃了陷馬坑的虧,生怕又有什麼險境,故而小心翼翼,讓步兵打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