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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天花板上都澆鑄著雪白的葡萄和葡萄葉子。與它恰成對比的是,天花板下閃爍著緋紅的睡椅和床榻,灰白色的帕羅斯島大理石壁爐架上,擺著波希米亞閃光玻璃裝飾物,像紅寶石一般火紅。窗戶之間的大鏡子,也映照出大體紅白相間的色調。

“這些房間收拾得多整齊呀,費爾法克斯太太!”我說。“沒有帆布罩子,卻能做到纖塵不染,要不是空氣冷颼颼的,人家准以為天天住著人呢。”

“唉,愛小姐,儘管羅切斯特先生很少上這兒來,但要來就往往很突然,料也料不到。我發現他最討厭看到什麼都裹得嚴嚴實實的,他到了才開始手忙腳亂地張羅,所以我想還是把房間準備停當好。”

“羅切斯特先生是那種愛挑剔、難討好的人嗎?”

“不完全是這樣。不過他具有上等人的趣味與習慣,希望按他的趣味和習慣辦事。”

“你喜歡他嗎?大家都喜歡他嗎?”

“啊,是的。這個家族在這兒一向受人尊敬。很久很久以前,凡是你望得見的附近的土地,幾乎都屬於羅切斯特家的。”

“哦,不過撇開他的土地不談,你喜歡他嗎?別人喜歡他本人嗎?”

“我沒有理由不喜歡他。我相信他的佃戶們都認為他是個公正大方的鄉紳,不過他從來沒有在他們中間生活得很久。”

“但他沒有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嗎?他的性格究竟怎樣?”

“啊,我想他的性格是無可指責的,也許他有些特別。我想他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世面。他一定很聰明,不過我沒有同他說過很多話。”

“他在哪方面跟別人不一樣呢?”

“我不知道——不容易說清楚——不很突出,但他同你說話時,你感覺得出來。你總是吃不准他在說笑還是當真,他是高興,還是恰恰相反。總之,你沒法徹底瞭解他——至少我不行。但這無關緊要,他是一個很好的主人。”

這就是我從費爾法克斯太太那兒聽來,關於我們兩人的僱主的全部情況。有些人似乎不知道如何刻劃一個人,不知道觀察和描繪人和事的特點,這位善良的太太就屬於這類人。我的問話使她大惑不解,卻並沒有掏出她的話來。在她眼裡,羅切斯特先生就是羅切斯特先生。一個紳士,一位土地擁有者——別無其他。她不作進一步詢問和探求,顯然對我希望進一步確切瞭解他的個性感到難以理解。

我們離開餐廳時,她提議帶我去看看房子其餘的地方。我跟著她上樓下樓,一路走一路羨慕不已。一切都安排得那麼妥貼,一切都那麼漂亮。我想寬敞的前房特別豪華。還有三樓的某些房間,雖然又暗又低,但從古色古香的氣派看來,還是別有情趣的。一度歸層次更底房間使用的傢俱,因為時尚的變更,逐漸搬到了這裡。從狹窄的窗扉投射進來的斑駁光影,映照出了有上百年曆史的床架;映照出了橡樹或胡桃樹做的櫃子,上面奇怪地雕刻著棕櫚樹枝和小天使頭部,看上去很像各種希伯萊約櫃;映照出了一排排歷史悠久、窄小高背的椅子;映照出了更加古老的凳子,坐墊上明顯留著磨損了一半的刺繡,當年做繡活的手指化為塵土已經有兩代之久了。這一切陳跡使桑菲爾德府三樓成了往昔的家園,回憶的聖地。白天我喜歡這些去處的靜謐、幽暗和古雅。不過晚上我決不羨慕在那些笨重的大床上睡覺。有些床裝著橡木門,可以關閉;有的掛著古老的英國繡花帳幔,上面滿布各類繡花,有奇怪的花,更奇怪的烏和最奇怪的人。總之是些在蒼白的月光下會顯得十分古怪的東西。

“僕人們睡在這些房間裡嗎?”我問。

“不,他們睡在後面一排小房間裡,這裡從來沒有人睡。你幾乎可以說,要是桑菲爾德府鬧鬼,這裡會是鬼魂遊蕩的地方。”

“我也有同樣想法。那你們這兒沒有鬼了?”

“反正我從沒聽說過,”費爾法克斯太太笑著說。

“鬼的傳說也沒有?沒有傳奇或者鬼故事?”

“我相信沒有。不過據說,羅切斯特家人在世時性格暴烈,而不是文文靜靜的,也許那正是他們如今平靜地安息在墳墓中的原因吧。”

“是呀,‘經過了一場人生的熱病,他們現在睡得好好的,’”我喃喃地說,“你現在上哪兒去呀,費爾法克斯太太?”因為她正要走開。

“上鉛皮屋頂去走走,你高興一起去,從那兒眺望一下景緻嗎?”我默默地跟隨著她上了一道狹窄的樓梯,來到頂樓,在那裡爬上一架扶梯,穿過活動天窗,到了桑菲爾德府的房頂。這時我與白嘴鴉的領地已處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