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聲說罷,領著蕭湄穿過前院,來到一處正對花園的小偏廳處,請她稍坐。
不大卻敞亮的偏廳,靠牆擺著兩排八張棗紅色木圈椅並小几,挨著北牆根立著一人半高的古董架,架子上擺放著幾樣不太值錢的玉器古董,東西兩面牆上相對懸掛著絹質字畫,南邊的牆上雕花木窗開著,恰好將整個花園的景色收歸眼底,濃郁的花香逸來,滿室生香。
端起小蘭匆匆沏的茶,吹去浮沫,啜了小半口,蕭湄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話說,重生以來,她的口味也被養刁了,差一點的茶水都難以入喉。
不曉得是秋家人少,還是這裡少有人來,小蘭去後,直至茶涼,蕭湄都沒見一個鬼影兒飄來。她百無聊奈的撥弄著茶杯,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的杯壁。淡黃的茶湯在杯中輕輕晃漾,波紋透過薄薄的杯壁,在玉質的杯體上形成的暗碧色水紋,倒像是天然形成的玉紋。
忽然心頭有了一絲明悟,竟引動了自成天地的玉琅寰天裡的天道規則,濃郁的靈氣翻卷湧動,那些看得見摸不著的景觀也動盪起來,反過來又影響了與玉佩有心靈感應的蕭湄。硬生生壓止住進玉琅寰天看一看的想法,她有些不耐煩起來。
在蕭湄看不到的花園另一側的廂房裡,秋平遙跟花姨娘正在聽丫環回報蕭湄的反應,
眉心一點梅花妝的花姨娘嗲聲道:“爺,看來是虛驚一場呢。黎家只來了這麼一個沒有根底的童養媳,可不用理會。”
“小蘭說蕭湄是奉黎太真之命而來,怠慢了恐有不妥。”
“那賤婢為了她主子撒謊,爺還能找那位四品靈尊對質不成?”
“這倒也是。”
“就說姐姐上山進香未歸,奴家替姐姐好生款待她,再送些個有趣的物什兒,早早兒把那蕭湄哄走了,爺就等著做省督大人的親家吧。”
一席話哄得秋平遙咧嘴傻笑著連聲說好,花姨娘扭著水蛇腰起身來,在丫環們下簇擁下去見蕭湄。
看到這個煙視媚行的女人,蕭湄就想到“畫皮”,琢磨著這幅像畫出來的臉皮下面,有可能是不沾一絲血肉的森森白骨。
哪知到蕭湄心頭所想,花姨娘真把她當天真不解世事的小姑娘,進門來掩口嬌笑:“唷,真不愧是黎家媳婦兒,長得跟水仙花似的。”
“花姨娘不是挖苦我水仙不開花裝蒜吧?”蕭湄等到現在已經很不耐煩了,加上小蘭一去不返,顯然是被控制住了,這讓她對情勢有了更壞的估計。
微怔,花姨娘掩口又笑:“真個是伶牙利齒的小姑娘。”
“實話說吧,我沒興趣跟個姨娘磨牙。”當面打臉莫過於此,蕭湄當然是故意的。惡人得要惡人磨,她如果不發威,肯定被當病貓。
笑容僵在臉上,花姨娘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剛才的話是說笑麼?”
猛的將手裡的玉杯往地上一砸,蕭湄氣場十足的嚷道:“呸!跟你說笑,沒地抬舉了你這妖精!滾遠點兒!”
花姨娘連黎青娉都敢打,如何受得了這個氣,當時大怒:“放肆!”
激怒了花姨娘,蕭湄氣焰更高,拍桌子喝道:“我蕭湄在黎家就是放肆慣了,還沒被罵過,今兒個到秋家作客,居然被姨娘這種角色喝罵,這感覺還真是新鮮吶!”
反正撕破了臉,再者也是一慣欺壓黎青娉養成的傲氣,花姨娘氣極而口不擇言:“姨娘,童養媳,不過五十步笑百步,真當自個兒是根蔥了。”
“原來我蕭湄跟秋家的姨娘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這話真有趣!我得回家去請教祖母了。”似笑非笑的朝窗子外瞟了一眼,蕭湄撣撣衣袖,旁若無人的往外走,那花姨娘也是惱極,偏過來堵住去路。
“在秋家,蕭湄得給一個姨娘讓路。”蕭湄側身一讓,繞過花姨娘從旁走了。她前腳走了,秋平遙後腳就氣急敗壞的衝進來甩了花姨娘一記耳光。
等秋平遙氣稍平,花姨娘捂著紅腫的臉頰,裝出一幅怯怯的樣子弱弱的說,“黎青娉還是黎家嫡出的女兒呢!還不是跟家裡丫頭一樣被打得沒脾氣!”
“糊塗!那是黎季氏那惡婦壓著,否則你有九條命都沒了!這蕭湄雖然是童養媳,卻是黎家家主嫡孫媳,真要是她回去搬弄是非,事情就不好辦了。”平時可捨不得彈花姨娘一根手指頭,這時瞧她那梨花帶雨的嬌怯風情,秋平遙心都酥了,一把拽過來摟在懷裡揉捏著,不太靈光的腦子開始想對策。
“讓姐姐對蕭湄說回去別亂講話,就考慮不讓月琴嫁給龍二爺了。”
“說定的事情,怎麼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