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派人通知我?”
“你當時在曲陽,我又沒什麼大事。等你回來再說也不晚。”
秦泠雪從袖中拿出一方絲帕,“你看看這個。”
蘇雲起接過來,問道:“他們的兵器?”
秦泠雪點點頭,“有毒,你小心點。”
鉤子比蘇雲起的手稍小一點,通體金色。鉤尖細長而尖銳,還隱隱泛著藍光,說明鉤子淬了劇毒。
蘇雲起放在鼻尖聞了聞,道:“時間長了,毒液已經沒用了。毒液散的快,毒發勢必又快又急。”蘇雲起意味深長地瞥了眼花樹年。
花樹年低頭不語。
秦泠雪道:“是我用的。”
蘇雲起道:“泠雪,萬一寒毒發作,又沒有銀針蘭,你會撐不過去的。”
秦泠雪知道蘇雲起的擔憂,順從道:“我下次會注意。”
蘇雲起見他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樣子,唇角微揚,放緩聲音道:“這是什麼毒?”
秦泠雪道:“七步堂的‘刺心’。”
“七步堂?”蘇雲起冷笑一聲,把鉤子扔在桌子上。
秦泠雪道:“七步堂也許是條線索。”
“他們不會蠢到被七步堂的人發現。”蘇雲起抬頭見明曄走進來,便問道:“什麼事?”
明曄道:“那些殺手到目前還沒有訊息,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所以無法查出有誰跟他們聯絡過。那人早料到我們會追查,估計出面交涉的並非是他本人。還有,所有前去血影門的人都有去無回,已經沒有人再願意前往了。”
蘇雲起面色暗了下來,道:“此事我回來之前已經猜到。還有何事?”
明曄猶豫了一下,才道:“江湖上最近傳的比較厲害,說分閣被血影門滅門,我們根本不敢去找血影門算賬,只能窩在鳳棲山上當縮頭烏龜。”
“啪!”聽到拍桌子的聲音,明曄長長地吐了口氣,只要沒把火氣撒他身上就好,桌子拍爛都沒關係。
秦泠雪道:“我看我們還是去一趟血影門。”
蘇雲起恨恨道:“本閣就去瞧瞧這血影門到底有多厲害!”
明曄道:“屬下這就下去清點人手。”
“此去需長途跋涉,人多不好。明曄,你與薄陽隨我同去。其餘人留在閣中。”
秦泠雪道:“人會不會太少了?”
“江湖上都傳言我蘇雲起是個縮頭烏龜了,若是去血影門再浩浩蕩蕩一群人,還不知道又要被說成什麼。”
秦泠雪側目,“你什麼時候在意別人的看法了?”
蘇雲起道:“我雖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也不能容忍他們這般誣衊。毀我泠雲閣名譽!”
耳邊風聲呼呼。
秦泠雪一路狂奔著,不敢有半點停頓,好似身後有惡魔在追趕。
冷風打在他赤、裸的脊背上,又吹乾他溼漉漉的褻褲。
尖銳的石頭割破他的腳板。
林中的荊棘劃過他已然傷痕累累的肌膚。
這一切,他全無感覺!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跑!跑!跑!一刻不能停的跑!如果停下來,秦泠雪他不敢想迎接他的將是什麼,那絕對是比死亡還難以忍受的事情。
一腳踢在堅硬的石頭上,秦泠雪生生被絆倒,還來不及體會腳趾甲被踢翻的劇痛,眼角就磕在石塊上,頓時血流如注。
突如其來的變故,以及內心堆積的巨大恐懼,他再也抑制不住,放聲大哭。即便這樣,他依然毫不遲疑地爬起來,捂著模糊的左眼,繼續死命的朝前跑。
這是他十四年來第四次逃跑。第一次是八歲那年。此後漫長的七年,他僅有過兩次這樣的機會。而這次,是最後一次。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許一個時辰,也許兩個時辰或者更長。秦泠雪疲累交加,又冷又怕,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倒下之前,他依稀看到不遠處的城鎮。然後天空灰暗,太陽泛白。
一片枯葉頑皮地覆上他的眼,世界一片黑暗。只是在他倒下去之前,他看到了一張臉,那是一張讓他在任何時候都能安心的臉。
突然,枯葉被拿開,另一張猙獰的臉闖進他的視線……
“啊——”秦泠雪一聲驚叫,從夢中驚醒,冷汗涔涔。
武林大會轉眼已過月餘。只是那人留下的三個字彷彿魔咒一樣,勾他想起那段不堪的過往,讓他數次這樣從噩夢中驚醒。
夜色深沉似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