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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出幾件事來,不可徇一點情面。’”

我默默凝視著亭外白茫茫的天地,總以為一切也許可以不如我所知道的歷史那樣發展,總以為雍正四年苦難才會真正來臨,總以為還可以偷得幾年快樂,騙自己還很遙遠。為什麼一切不是這樣呢?“十爺如今仍在張家口嗎?”

十福晉點點頭,起身走到亭柱旁,凝視著雪中肅穆的紫禁城幽幽道:“我這段日子眼淚總是不停,月初皇上撤了安親王爵。皇上竟然說,外祖父在世時‘居心不正’,‘自恃長輩,每觸忤皇考’。又斥責我舅舅們‘互相傾軋,恣行鑽營’。下旨‘安親王爵不準承襲,其屬下佐領,著俱撤出,分別給廉親王、怡親王。’可剛下旨沒幾天,就又尋了八爺的錯處,把即將賜給八爺的佐領撤出,給了十三爺。”

“姐姐和八爺如今也是動輒就錯。凡事總能被尋到不是之處。上個月副都統祁爾薩條奏滿洲喪事有過事奢靡者。皇上就責備八爺。諭稱‘昔廉親王允禩於其母妃之喪,加行祭禮,焚化珍珠、金銀器皿等物,蕩盡產業,令人扶掖而行半年。’責罵八爺 ‘專事狡詐明矣,不務盡孝於父母生前,而欲矯飾於歿後’。良妃娘娘薨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整整十二年了,都被翻出來訓斥。”

我走到她身側,握住她手,她回握住我道:“昨日我心下難受,跑去尋姐姐。姐姐笑罵了我一番,如今我倒是想開了。姐姐道‘自古成王敗寇,何必多怨?’,還說我們既生在了帝王家,平日享受著常人不可及的尊崇,那自然也有常人不可及的痛苦。與其哭哭啼啼渡日,何不索性放開心胸,多一日開心是一日。最後若真是‘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要幽禁那就陪爺去幽禁,要砍頭那就同赴斷頭臺,這一生爭也爭過,笑也笑過,還有何憾?”

我眼眶一酸,眼淚險些出來,忙忍住,“不離不棄,相守一生。八爺、十爺有你們相伴,是此生之幸。”十福晉凝視著遠處,神思恍惚,嘴角帶著個幸福的笑柔柔地說:“不,能嫁給爺,是我之幸。”我撇開了頭,老十啊老十,得妻若此,以後即使再艱難,也有人攜手同行。

兩人並排而站,目無焦距地看著四處天地。高無庸遠遠地快跑著過來。十福晉側頭低聲道:“如此放心不下?這就趕來了。果如姐姐所說呢!別人都說皇上雖留了你在身邊,可既不給封號,又貶了你阿瑪兄弟,對你甚不上心,可姐姐卻說皇上心中最看重的人是你,越是緊張,越是謹慎,唯恐傷到你。”

高無庸俯身向十福晉請安,十福晉讓他起身,向我微一頷首,轉身而去。我凝視著這抹豔紅的俏影在雪地裡漸漸遠去。高無庸輕聲道:“姑姑!”我自顧提步而行,高無庸忙隨了上來。

進去時,胤禛正低頭寫摺子,聽見聲響,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執筆疾書。我盯著他靜立不動,他寫完手中摺子後,在一堆摺子中翻了翻,抽出一本扔在桌上道:“自己看吧!”說完低頭繼續批閱奏摺。

我走過去拿起桌上的摺子,許國桂奏報:“敦郡王允礻我屬下旗人莊兒、王國賓騷擾地方,攔看婦女,辱官打兵,已經鎖拿看守。”中間還細細奏報了惡劣行徑。胤禛硃批:“甚好,如此方是實心任事。”

我放下奏摺,靜默了半晌道:“你是鐵了心的要對付他們。一點點瓦解他們的勢力,一點點試探他們的底線,一點點逼迫他們。他們以前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堂堂皇室貴胃卻任何人都敢參奏,任意一個地方官就敢給臉色看。莽撞衝動如十爺總會一時受不了這口氣,然後舉止失控;桀驁不馴如九爺卻肯定不甘心就此任人擺佈,你越逼,他越想方設法反抗,那就總有錯處可責了;八爺如今再謹言慎行,小心翼翼都已無用,因為這兩個弟弟的任何行差踏錯都是他的唆使,他的罪過。”

胤禛擱下毛筆看著我,我道:“八爺早已放棄對皇位的覬覦之心,為何你不能放過他?” 胤禛道:“他放棄只是因為他當年不得不放棄。如今外有虎視耽耽的俄羅斯,西北有準噶爾、至今戰事不斷,內有臺灣,大的起義雖然平定,卻仍餘波不斷,漢人中的反清勢力也蠢蠢欲動,朝內吏治混亂,貪汙斂財成風。”

“朕初登基,今年一月就連頒了十一道諭旨,訓諭各級文武官員:不許暗通賄賂,多方勒索,病官病民。二月命將虧空錢糧各官即行革職追贓,不得留任。三月命各省督、撫將幕客姓名報部,禁止出差官員縱容屬下需索地方。戶部庫存虧空銀250餘萬兩,令歷任堂司官員賠補,被革職抄家的各級官吏達數十人,有很多是三品以上大員。正因為這些措施,朝野上下有很多人對朕不滿,暗中都指望著當年的‘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