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暈沉沉中似乎做了很多夢,碎裂成一片片,混亂錯雜,就如這麼多年的時光,彷似一瞬,卻又痛苦而漫長。
春日時,玉檀坐在炕上替我繡手絹,我靠在一旁隨意翻書,偶爾幾聲清脆的笑語,迴盪在屋中,融化了紫禁城中難耐的寂寞寒冷。
我每一次病都是你照顧,帕子一遍遍換下,藥端到榻邊。那次兇險萬分再無求生意志時,是你在榻旁整晚整晚的唱歌,直到把我喚醒。
浣衣局操持賤役,你不離不棄,費盡心思維護。將近二十年的姐妹情,這冰冷宮廷中一份始終相伴的暖意。
我以為憑藉他的愛定可護你周全,讓你在紫禁城中不受傷害,卻不料是他如此對你。
玉檀,從此後,這紫禁城中最後的一抹暖色消逝而去。
…………
梅香搖醒我,擰了帕子給我擦臉,才發覺夢中早已淚流滿面。
天剛亮,就吩咐梅香去叫王喜來見我,梅香猶豫了下低頭應是後退出。
不大會功夫,王喜匆匆而進,腳步虛浮,面色蒼白,眼眶烏黑,親眼目睹整個過程,顯然受刺激甚深。梅香菊韻雖也面孔浮腫,可畢竟和玉檀無什麼感情,只是恐懼事情本身。
梅香守在一旁,我道:“下去!”她遲疑了下,向外行去。我讓王喜坐,王喜肅容立於榻前,指了指簾外,我用口形無聲說道:“我故意的。”王喜恍然大悟,忙道:“奴才不敢坐,姐姐有事就吩咐吧!”
我沉吟了會,強抑住心痛問:“玉檀當日……當日……究竟是個什麼狀況?”王喜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轉,臉上面板抖動,聲音卻平穩地回道:“去的很快,沒什麼痛苦。”說著王喜眼淚已經滾落,他立即用袖子抹去。
我捂著胸口問:“她臨去可有說什麼?”王喜一面回頭張望了下,從懷裡迅速掏出一個布條塞到我靠著的軟墊下,一面道:“一直微微笑著,沒有說話。”
我用眼光問他,口中問道:“你可好?”王喜做了從門縫塞進布條的動作,又做了個他推門突然發現布條的樣子,一面回道:“奴才一切安好。”
說完兩人默默無語相對,王喜道:“姐姐既然無事吩咐,奴才這就告退了。”說著未等我答話,已匆匆出去。我有心叫住他,卻又忍住。
手中捏著王喜帶來的布條,短短几行字,卻字字如刀般紮在我心上,,“求姐姐護我家人周全。玉檀自知大限將至,一直希望能有一日親口向姐姐解釋清楚一切,可如今再無機會,匆匆而就,無以明心跡,卻又忽覺一切話皆多餘,姐姐必能明白我的心。紅塵中一痴傻人而已!玉檀不悔!無怨!姐姐勿傷!”
我腦中似乎可以看到玉檀當日的急迫,躲在某個牆角,從衣服上撕下布條,咬破食指,匆匆寫就,塞進王喜屋中,沒多久她就被人捉去。
玉檀一直告訴我她從未讀過書,只粗略認識幾個字,可今日看她的留書,字跡雖倉促,卻是一手標準的管夫人梅花小揩。非長年苦練和熟讀詩詞百家絕不能有此清麗幽閒之意境。玉檀,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呢?
梅香在榻旁低聲說:“姑姑,十三爺來看您了。”我微一頷首,梅香道:“請十三爺進來!”十三緩步而入,梅香向他請安,搬了椅子請十三坐下後靜靜退出。
十三細細檢視了下我臉色道:“你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又有身孕,哪還禁得起自個作踐自個?難道你竟然恨皇兄恨得連孩子也不想要了?”我道:“我沒有。”十三道:“既然沒有就應該好生保養調理。一則你現在的年齡才第一次有孕本就兇險,二則你身子一直有病,如今又動了胎氣。何太醫為了你,整日愁眉不展,苦思良方,皇兄也是憂心忡忡,你自己卻全不愛惜。皇兄怕你害怕,不願對你說這些,我本也只想勸你放寬心,可一看到你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索性和你挑明白,你若還想要這個孩子,就和太醫配合些。”
我呆愣半晌,哀聲道:“我會盡力的。可是心痛難忍,你可能教教我如何讓心不痛的方法?自己妹妹慘死在我愛之人的手,你可有方法讓我化解心中的愛恨糾纏?”十三低頭靜默了會道:“也許事實能讓你好過一些,但也許更讓你難過。”我苦笑道:“告訴我吧!”
十三輕嘆口氣道:“皇兄將九哥遣去西寧,嚴禁他們彼此互傳訊息,可九哥仍舊想盡辦法,甚至自己編了密碼利用各色人與京中聯絡。玉檀就是九哥在皇兄身邊的眼線,一直把皇兄的行蹤洩漏出去。皇兄因為你不好嚴懲她,幾次旁敲側擊都警告過她,可她卻未有絲毫悔改,這次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