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第二天就病得爬不起來了。
鎮國公要找晏仲來給他診治,蕭祺死活不肯就範,蕭瀝看了半晌,冷笑了聲,就讓晏仲回去。
他清清淡淡地看著在床榻上癱軟無力的蕭祺,靜默了許久才道:“父親病重,做兒子的無法侍疾了……”
這是認了代替蕭祺去福建的差事。
蕭祺虛弱地笑笑,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道:“令先長大了,為父相信你的才能……定要打得那群寇賊落花流水。”
蕭瀝不置可否。
父親真的是這樣想的?
方武帝的聖旨還沒下,首領大將便已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畏首畏尾,那是兵家大忌,臨陣脫逃,那是十惡不赦……十二年前那場戰事,父親能活下來,都是因為什麼?
蕭瀝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
但他沒問。
無論是出於什麼方面,在那場大戰裡,國公府都承受了無法彌補的損失和缺憾。
能從那場戰役裡活下來的人,都是英雄,是蕭家軍的驕傲。
在世人眼裡,父親,就是蕭家軍的靈魂,承受著所有的景仰。
他姑且容他在高處再待一會兒……
蕭瀝轉了身就走,身後傳來悶悶的撞擊聲響,他勾了勾唇,大步離去。
走的那天豔陽高照,城外一棵碩大的合歡樹,投了一大片的濃蔭,粉色的合歡紛紛揚揚落了一地。
蕭若伊拉了顧妍來觀誓師會,顧衡之也抱著阿白來了。
圓滾滾的阿白,攢在顧衡之的懷裡,一動不動,像極了一隻黑色的羊皮球,只不過多了許多尖刺。
蕭若伊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這一隻東西是前不久自己送出去的,顧妍也無奈扶額。
當初將阿白給衡之來養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他一天七八頓地喂,沒將它撐死,也是個奇蹟。
蕭若伊從震驚裡回過神,繼而就是滿滿的羨慕,湊過去連連問道:“你是怎麼養的?它怎麼長得這樣好?我先前養了它一段時日,天天給它**心營養餐,它都瘦了……”
小嘴一癟,樣子委屈極了。
顧衡之本來沒打算理她,他可還記著這人在元宵節時搶他燈籠的事呢!
可見她這麼一臉好奇豔羨,不知是觸發了心裡哪個機括,憑的生出一絲自豪得意,將自己的“養刺蝟心得”盡數說了。
阿白懶懶地縮在顧衡之懷裡,閉著眼睛美美地睡著回籠覺,蕭若伊的手靠近,它似乎聞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眯成縫的眼睛霍地睜圓,小鼻子一聳一聳,伸出粉粉的小舌頭舔著蕭若伊的手心。
蕭若伊“啊”地叫出來,一顆心霎時軟得不行。
“你是不是吃什麼東西了?”顧衡之問道。
“剛吃了兩塊豌豆黃。”
“那便是了,阿白的鼻子靈著呢,一點點味道都能聞出來。定是你手上還有豌豆黃的氣味……”
“呀!這麼厲害!”
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嘰嘰咕咕,顧妍聽得嘴角直抽。
平時懶得跟豬一樣,吃了便睡,一到飯點或是聞到食物的氣息就跑得比兔子還快……這種事拿出來說,很驕傲?
顧妍扶著額,感覺到有一個高大的影子投下來,恰好一朵合歡落在她的頭頂。
烏黑的髮間一抹淡粉,女孩的眼睛猶如夜空最亮的那兩顆星子,帶著少有的迷茫和朦朧,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絲絲縷縷地照下來。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空氣中飛揚的微塵。和她側臉頰最美好柔和的弧度。
這一刻,美得讓人不忍打破。
然而,女孩的精明警惕很快回來了,那一瞬的茫然。彷彿就像是幻覺。眼一眨。就不見了。
蕭瀝儘量睜著眼,依舊沒有留住半分。
蕭若伊走上前來說:“祝大哥早日大勝,班師回朝!”
說實話。蕭瀝有點不習慣這樣一本正經的蕭若伊,果然她下一瞬就破了功,笑著道:“你要是輸了也沒關係,不用沒臉回家的……”
蕭瀝:“……”
他才不會輸。
他挺直了腰,玄色戎裝加身,在日光下閃著璀璨沉潤的光,身姿高大挺拔,氣勢凌人,嘴角微抿,擠出最犀利冷冽的弧度。
“至多半年。”
他低沉自信的聲音緩緩響起在頭頂,彷彿神祇般強大,無所不能。
顧妍竟覺得他說的一點也不誇張,他確實有這個本事。
西德王乘著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