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之正笑著與那擺臺的巧姑打商量。
每座九引臺上設有巧姑,那都是織女娘娘祝福過的得巧女子,心靈手巧且生活幸福美滿,是眾多小娘子們歆羨神往的物件。
這位巧姑姓廖,是國子監右司業的夫人,面相寬和,眉角微翹,即便面無表情,看起來也是在笑的。
傳言她少時曾斬獲十二座九引臺的魁首,每得一個魁首,便得一塊巧牌,齊集了十二塊,名聲大噪過一段時日……但她為人低調,又不喜交際,更極少出現在這種場合,現在的小娘子都不識得她了。
顧妍是上世與舅母偶爾見過她一次,骨子裡是個清冷的人。
顧衡之想玩九連環,可這東西都是給小娘子們鬥巧的,他一個男孩子來湊熱鬧,就純屬搗亂了,廖夫人身邊的女侍便紛紛攔著他。
見他的打扮非富即貴,到底還是留足了情面。
顧衡之眼珠子轉了轉,便將阿白給了兩位女侍,端著一副天真的表情道:“二位姐姐人美心美,就幫我照顧一下阿白好不好?”
還招呼著景蘭拿了幾塊豌豆黃來。
大約是顧衡之看起來著實人畜無害,又或許是圓滾滾又乖順可愛的小動物很討人喜歡,兩個侍女一顆心霎時軟化,一人拿了塊豌豆黃高高興興地喂阿白。
顧衡之得逞地笑,還對顧妍眨了眨眼睛。見廖夫人淡淡笑著沒有反對,便拿起九連環叮叮咚咚地解,卻直到一炷香快燒完了,也沒解開一個。
他求救般地看向顧妍顧婼,二人俱都搖搖頭,而另一邊蕭若伊弄得滿頭大汗,就差火氣上來一把摔地上,他也便不指望了。
他又看張祖娥,張祖娥輕笑一聲接過來手指翻飛,還沒看清她都做了什麼。就見那些零件叮鈴咚隆地一個個散開。
廖夫人抬起眼皮。那眼裡笑意似乎實質了些,她道:“今年的魁首出現了。”
原先在逗阿白的侍女回過神,陡然正色起來,端了只紅木托盤。
鮮紅的綢子上。是一塊金質的圓形巧牌。正面澆築著“巧”字。背面則是朵牡丹花。
百花之首的巧牌,原來是在這座毫不起眼的九引臺上!
而那得了牡丹巧牌的少女,杏眼桃腮。容顏絕麗,傾國傾城……目似秋波微微轉眸,便能教人溺斃在其中再難爬出,當得起這絕色牡丹。
眾多小娘子既驚又羨還悔,也有不服氣的上臺非要比試,可無疑沒人能比她更快。
張祖娥收了巧牌,對廖夫人深深福了一禮,見顧衡之滿眼的好奇,毫不介意地將巧牌給他把玩。
廖夫人不由暗暗點頭。
幾人一道下臺後,剛遠離人群,突然又被堵住了。
張祖娥見到來人嚇了一跳,驚呼道:“皇……”
那後兩個字還未吐出,夏侯淵便道:“木老鼠!”
他笑著從袖囊裡取了只木老鼠出來,拉一拉尾巴,小老鼠的鼻子便跟著一伸一縮。
他似邀功地道:“看,我還留著呢!”
少年純澈單純像星星一樣閃亮的眼睛裡,毫不掩飾他的歡喜和心潮澎湃。
張祖娥突然有些無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只得低下頭看自己玉色裙襬上繡著的石斛蘭,慌張行了一禮。
顧妍驀地皺緊了眉。
尤其在見夏侯毅跟著緩步上前與他們打招呼時,一種厭惡的情緒油然而生。
她知道,張祖娥成了皇后之後一點也不快活,那個偌大的宮宇,就是座精美的囚籠,圈禁了一生,她並不想張祖娥重蹈覆轍。
然而夏侯淵顯然對她很感興趣。
“你是在怎麼做到的?我也玩過九連環,怎麼也解不開呢,最後還是摔在地上全碎了,就自然解了。”
他手舞足蹈說得很有意思,張祖娥跟著笑了。
夏侯毅始終溫潤謙和,目光緩緩落到顧妍身上。
對她那隱隱的戒備委實有點無奈,他真想好好問問她,為何總對他們有所敵意。
然而還未尋到機會靠近,便被一句清亮的話語打斷。
“表姐也在這裡呢!”
面如滿月的窈窕少女娉婷而來,鄭昭昭穿了身緋紅色繡纏枝金桂的紗裙,一步一緩儀態萬千,眸光清湛,卻若有似無先在張祖娥身上繞了一圈。
蕭若伊不耐地眯了眼。
在外頭,她自然不好與鄭昭昭鬧開,雖然她厭惡極了鄭昭昭這模樣。
“好巧啊!”蕭若伊淡淡地打了招呼,也不應下鄭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