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氣,在這一刻豁然開朗、多雲轉晴。
她迫不及待地與人說道,自己的兒子有多麼多麼的爭氣。
平安坊的街坊都是些平民小戶,素日裡連貴人都沒見過,看他們歆羨和肅然起敬的眼神,安氏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虛榮和驕傲,特意張羅了一桌子席面,等著顧修之回來好好慰勞他一番。
然而等到太陽落山了,一點動靜沒有,等到菜都涼了,半個人影不曾出現。
安氏的耐心一點點耗盡,讓下人去跑腿。
然而西德王府在南城,與西城差得遠,那小廝暗中叫苦不迭,又怕了王府侍衛的棍棒。只在外頭轉了圈,等快要宵禁了,這才回來稟報說西德王府不讓進府,也沒找二少爺回來。
安氏就這麼煩悶折騰了一個晚上。
王府門前還站著幾個高大威猛的侍衛,凶神惡煞的看著就不好惹,安氏不由縮了縮脖子,旋即又理直氣壯。
那西德王再如何霸道,還能連婦人也一道打了?她的兒子還在他們府上了,她不過就是來找兒子,佔著理呢!
安氏自認理直氣壯。叫了丫鬟杏桃上去稟明來意。
然後就見門口的侍衛虎目一眯。手腕轉了轉,摩挲著手中的長刀。
安氏一個膽寒,莫非真連女子都打?
那侍衛不留情面地道:“顧二少爺不在王府上,安夫人可以回了。”
安氏早料到他們要這麼說。冷哼一聲:“昨日我兒一夜未歸。我只是來尋兒子回家。並非惹事生非,煩請通報一聲。”
那侍衛哈哈大笑:“兒子丟了應該去官府,王府又不是善堂。你來這兒做什麼?”
另幾個侍衛跟著笑,安氏一張臉憋得通紅。
她用力吸幾口氣平復,擠了個僵硬的笑容:“我兒與府上配瑛縣主自幼感情深厚,昨日他未回府上,定是來找配瑛縣主了……我也不是要無理取鬧,只想確定兒子相安無事,也好放心。”
真是一片拳拳慈母之心。
那侍衛聽得不耐煩,狠狠攢起粗眉,“都說了顧二少爺不在府上,說多少次都一樣,安夫人,你要繼續胡攪蠻纏,休怪我等趕人。”
他揚了揚手裡的長刀長棍。
安氏臉色鐵青。
她臉皮到底沒有那麼厚,真要在王府門前撒野,可就這麼回去,何其甘心?
安氏抿了抿頭髮,只好輕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好打擾。只是修之自小就不大會照顧自己,如今天冷了,還請讓他多加件衣裳,他離家大半年,做孃的委實想念,若哪日想起來了,讓他回家來看看……唉,到底顧家大不如前了,可血緣親情還在,還有父母期盼著孩子能承歡膝下,過會兒我讓人多送幾件衣物來,都是我親手做的……也不知道這孩子長高了沒,還合不合身……”
一番話說得淚眼盈盈,感人肺腑,卻是在坐實西德王府強留人家兒子,還死不承認,連放人回家與親人團圓都不肯,如此行徑,連惡霸都不如。
守門的侍衛到底是粗人,聽不明白這層意思,罵罵咧咧就要趕人,安氏泫然欲泣。
她形容憔悴,更讓人聯想到,這是因為思子情切。
有過路的人不由駐足竊竊私語。
從府裡頭走出了一個金髮碧眼的白面板男子,那些侍衛紛紛稱其為“託羅大人”。
安氏是認得託羅的,就是這個人,帶著官兵衙役幾乎將侯府洗劫一空,安氏看著託羅的眼睛滿是怨毒。
與大夏人樣貌有異的人,總惹人注目,眾人已經接受了西德王這位異族王爺,再見託羅,只感到萬分新奇,各個翹首以望。
託羅挑起眉毛,用他不正宗的大夏話慢慢說道:“安夫人,你真的誤會了。顧二少爺著實不在西德王府上……他如今是鎮國公府的客人,你若想送衣物,煩請送往鎮國公府,王府不好做這中轉。”
眾人訝然。
原來不是西德王府強留著人家兒子,而是鎮國公府……
可鎮國公府會做這種事嗎?
他們紛紛看向安氏。
安氏臉色一白,嚇得眼淚都收回去了。
她現在將髒水潑到西德王府身上,人家轉而一個就將鎮國公府擋前面……可就算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絕不敢去得罪鎮國公啊!
安氏訕訕笑道:“原來是這樣!哎呀,這孩子也沒跟我說一聲,害得我好生擔心……”
心裡再如何不願意,安氏也只好對著託羅大大行了一禮,“真是多謝託羅大人了,修之能成為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