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是不能完全放心的。總要親自看一看心裡頭才有底。
其次,這大同府也著實離得遠了些,顧婼要嫁去大同,幾年才能回來一趟省親?
她自己就保受遠嫁之苦。以至於連母親病重了。病逝了。才回姑蘇弔唁。
女兒嫁人,親人骨肉分離,總是難捨。日後數年不能見上一面,便更覺得心苦。
柳氏去找了顧崇琰,想和他商量商量。
然而顧崇琰才沒心思應對她,道:“你一個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能懂什麼?吳家是權貴,在當地就類似諸侯王了,吳總兵最疼的就是這個幼子,婼兒若能與吳家結親,絕對有益無害。”
柳氏聽他話裡話外都在說著吳家如何好,隻字不提吳天材的為人,當先便覺得心裡不痛快,道:“三爺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吳家再高貴,也得看婼兒合不合適!三爺怎麼不替婼兒好好想想?”
顧崇琰一聽就不對了,那一句“賣女兒”讓他勃然大怒,站起來大聲道:“愚婦!”
“我怎麼不替婼兒想?”他脖子根都粗紅了,柳氏唬了一跳,顧崇琰就道:“那吳天材是幼子,上頭還有幾個兄長,婼兒嫁過去了不用做大婦,管理那一大家子的瑣事,清閒得很,吳天材性情又溫和,一表人才,允文允武,多少名門閨秀想嫁給他呢,婼兒和他剛好能性情相投!”
柳氏見他都生氣了,頓時有些不敢說話,但想到女兒,還是絞了帕子道:“那麼多名門淑媛趨之若鶩,怎麼就選到京都來,還看上了婼兒……”
“你這是在懷疑我咯?”
顧崇琰最不耐煩聽這種話。
大約是從前在仕途上沉寂太久了,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頭,便再不想去回憶那段過往,就覺得是自己人生的恥辱。而柳氏這話,擺明了便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沒什麼本事,人家就自然而然看不上他的女兒。
顧崇琰怒極拂袖,柳氏就只能默默流淚。
顧妍注意到母親眼睛微紅,問了唐嬤嬤怎麼回事,唐嬤嬤便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顧妍當下就有些沉默。
按照她對父親慣有的瞭解,父親若真的為二姐挑選這樣一個樣樣皆好人選,那就真要天上下紅雨了。
他所做的事,大多都是為了他自己,骨肉親情,哪有他愛自己來得深刻?
上一世的二姐就被他嫁給了兩廣總督範一陽——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二姐那時才剛及笄啊,範一陽做她祖父那都綽綽有餘了!更別提那人還會施暴,二姐就是嫁過去沒到半年,被活生生打死的……
前世從來沒有這一出,那吳天材何許人也她也不清楚,但她知道,父親不會無的放矢,正如母親說的,吳天材這個人要是真的這樣好,哪能輪到二姐的頭上?
定是那吳家許了父親什麼好處……
可到底是什麼,她又該如何得知?大同這麼遠,她就算找人去打聽,一來一回,黃花菜都涼了,父親只怕都想辦法將親事定下來了,那時再要反悔,不說不容易,光二姐的聲譽也要受損。
顧妍回去後就有些苦惱,陡然一籌莫展起來。
但她的運道似是極好,這時候就有貴人相助。
蕭若伊遞了帖子過來,邀她去鎮國公府上作客。她每年隔一段時日還是會回國公府的,畢竟她姓蕭而不是姓夏侯,太后再強勢,也不能教她忘了本。
顧妍簡直感謝死了這一場及時雨。她人脈有限,做事都束手束腳的,很不方便,但是蕭若伊身為縣主,自有她的權利本事,要查一個人,也不過簡簡單單之事。
顧妍趕緊回了帖,第二日便登門拜訪。
走的時候,顧妤一雙眼落在她身上,火燒火燎的,活像要給她燙出一個窟窿。
顧妍想了想就明白了,當下無奈得很。
顧妤和蕭瀝的那點糾纏,前世就理不清,今生又牽連到一塊兒,恐怕又要一團亂麻。
和蕭瀝有關的一切,顧妤都格外在意,也無怪此刻她去找蕭若伊,顧妤看得眼睛都紅了。
她不想解釋,沒這個心情,也沒這個必要。
馬車到了鎮國公府後,便有婢子上前將顧妍領進去,蕭若伊候在湖邊的涼亭裡。
她怕熱,亭子周圍都是冰,幾棵合抱粗的大樹砸下濃蔭,她還熱得拿著紈扇一個勁地扇風。
“還以為你不肯來的,竟是答應了!”蕭若伊看到她人,也顧不得炎炎烈日,上前拉了她手坐下,拿手比了比,道:“感覺你好像長高了些。”
這個時候個子正竄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