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崇琰會心一笑,道:“下去領賞吧。”
阿貴千恩萬謝地走了,顧崇琰的心情好像也沒有那麼壞了。
他長長嘆了聲,重新走進屋內。
顧二爺喝得醉醺醺的,不知什麼時候趴在桌上睡了,這個時候,內院都快落匙了,顧二爺的隨從又不在,再送回去只怕也不方便。
想了想,顧崇琰喚了人進來,讓他們將顧二爺帶到自己書房去歇著,又隨手點了阿束去二房那兒報個信,說二爺今兒個歇三爺外院書房那了。
至於顧崇琰……
想到方才那碗暖心暖胃的醒酒湯,再忍不住了,提步就趕著落匙前去李姨娘那兒。
賀氏聽到二爺不回來了的時候,心裡頭失望得緊,他們夫妻分開多年,小別勝新婚,這兩日正如膠似漆呢,全被打攪了!
賀氏也覺得自己最近跟小媳婦似的無理取鬧了,可她和女兒近些日子在老夫人面前總討不著好,能有個人體貼著,心裡可不是熨帖的?
二爺最近對她是真的好呢!
賀氏想得胸口都熱了,擔心顧二爺喝酒傷了身子,又想起在老夫人那兒聽顧妍說的那牛乳核桃露,心思一動,笑眯眯地就去了廚房。
第039章 事發
更深露重,夜涼如水。
顧妍早早地洗漱好歇下,睜著眼睛看幔帳上垂著的流蘇。
床頭點了一盞松油燈,高麗紙糊的鏤空窗外黑漆漆的,剛剛還有點月光,一轉眼什麼都看不見了。
夜裡起了風,大約又有一場雪要下了吧……
青禾剛剛過來跟她說,看到三爺去了攬翠閣,腳步匆匆的,還很高興的樣子。
她笑了笑,就讓青禾到外頭歇著,心裡有一瞬卻還是有點失望。
一直都知道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心裡裝的又都是什麼,所以簡簡單單一碗醒酒湯,就把他騙過去了……倒也不是什麼能耐,而是那顆心一開始就是偏的。
無論是對母親,或是對他們幾個孩子,這出發點從最初就不一樣……
顧妍對著虛空幾不可聞地嘆了幾聲,說不清楚是因為覺得無奈,又或者是在感慨現實。
後面的事,能不能按著既定的去發生,她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想了,但不管怎樣,總算玉英今兒的打算是落空了……
外間青禾輕緩平穩的呼吸聲慢慢均勻,大約是熟睡了。顧妍藉著床頭松油燈的光亮,終於閉上眼慢慢睡過去。
從重生伊始,就喜歡每天點著燈睡。前世被剜去雙眼,那麼久黑暗的日子,到底還是有些怕的。
她不知道前路是什麼,生怕一醒來,又一次回到那個無能為力的夢裡,害怕那粘稠到化不開的墨色,充滿著血腥味的迷霧,要將她一點點吞噬進去。
一晚上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個夢,一個接著一個,就像上元節時看過的走馬燈,來來回回地轉。
從在柳府上與夏侯毅一道挖土埋藏冬日收集的雪水,到顧婷穿著大紅鸑��づ鄱俗拍敢翹煜碌募蘢櫻�值轎憾寄笞潘�南擄褪種富���》羰鋇謀�埂��詈蟮淖詈螅�ǜ癯梢桓鼉簿蔡勺盼奚�尷⒌吶�印�
顧妍走過去看她,發現她的一雙眼睛蒙上了白絹,兩團氤氳血色浮在上頭,雙腳一片模糊,還在不停往外淌著血。
醒過來的時候,天色不知不覺都亮了,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鬢角都是溼漉漉的。
青禾過來給她洗漱,將窗欞槅扇開啟了一條縫,簌簌落下的雪花紛紛揚揚,鵝毛一樣大小,比前幾次的雪都要大。
衛媽媽進來輕聲說:“老夫人那兒傳訊息來,今兒個不用過去請安了。”神色卻是有些閃躲。
顧妍挑了挑眉,睜著雙大眼睛問:“祖母身子不舒服嗎?”又像是想到了其他的,恍然道:“哦,是雪太大了不方便吧!”
衛媽媽一愣,似是有些為難了,囁嚅片刻後只好含糊不清地道:“不是,據說是出了點事,具體怎麼了……也不好說。”
顧妍便笑了笑不再去問。
等用過了早膳再去柳氏那裡,唐嬤嬤正在次間那兒和顧婼說話,外頭守了丫鬟,全是柳氏的心腹,嘴都是極嚴實的。
顧妍也只模模糊糊聽到二姐隱怒的聲音:“她怎麼做得出來這種事,真是將臉都丟盡了!日後人家要怎麼說我們?管教無方?還是上行下效?”
唐嬤嬤壓低了聲音勸道:“她是老夫人賞給三少爺的,原本可不是三房的人,教養什麼的都是在寧壽堂那兒,自己作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