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的,他分明好幾次捕捉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裡,透著隱隱的不耐和厭煩。
夏侯毅閉了閉眼,腦子裡一瞬有無數個畫面片段一閃而過。
太陽穴酸脹抽疼得厲害,突突直跳。
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也從怔忪間回過神來。
來人是他的老師,文淵閣大學士沐非,沐恩侯府的二老爺,也是沐雪茗的父親。
夏侯毅恭恭敬敬地稱一聲“老師”,沐非淡淡點了點頭。
信王這個學生,聰穎睿智,性情溫和,又十分懂得如何為人處世,內斂沉穩。
明啟帝有六個兒子,最後活到成年的,除了現在的成定帝,就只有夏侯毅了。既非長子,生母早逝又沒有什麼倚靠,能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平安長大,沒有幾許本事,恐怕是不行的。
沐非對自己這個學生可以說十分滿意。
“旭由有些日子沒來過為師這了。”沐非十分親切地稱呼夏侯毅的表字。
夏侯毅頓了頓,輕聲地說:“前幾日身子有些不適。不想將病氣過給老師或是師妹,便只在宮裡自行讀書。”
他所說的師妹,當然是沐非的寶貝女兒沐雪茗。
提起這個女兒,沐非的心情十分不錯。
他膝下有幾個兒子,卻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自小就聰明伶俐,乖巧剔透,十分懂事。
沐非生得心寬體胖,長相至多隻算中等,女兒卻生得天色國色。亭亭玉立。所有人都說。沐非是個有福氣的,他自己也這麼覺得。
眉眼含了淡笑,沐非便要考一考夏侯毅的功課:“這段時日都在讀什麼?”
夏侯毅老老實實回答:“在看《中庸》,正讀到‘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
沐非點點頭。“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他看向夏侯毅,嘴角微翹,“中庸是門學問,五達道,三達德,九經修身……能參透其中天人之道,則於處世為人之上,大有裨益。”
所以沐非在朝堂之中,始終保持中立保守,從不摻和進任意一派的黨爭。
夏侯毅想著書中所言,一是要慎獨自修,二是要忠恕寬容,三是要至誠儘性。
他自認為已經大致做到了……
然而看向沐非的目光,心中卻突地一跳。
老師這是在提醒他要約束管理好自己……方才在大理寺公堂之上,他開口為西德王說話,到底還是逾越過分了,他不該這麼做的。
事實也證實了,他這麼做有多麼的愚蠢——人家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助。
夏侯毅低下頭,“是,謝老師指教,學生銘記在心。”
沐非點點頭,孺子可教。
他拍了拍夏侯毅的肩膀,“走吧,跟老師去喝杯茶,小七新學了烹茶的手藝……”
小七自是指的沐雪茗。
想到那個一直喚著自己“師兄”的少女,夏侯毅只能感到陣陣茫然無奈。
分明是稀鬆平常的一個稱謂,也不見得有如何特殊,為何心裡總有種奇怪的偏執,甚至對沐雪茗這樣稱呼自己很不滿意……但他從來不說,她便當他是默許。
方武帝在世的時候,曾和他提起過配瑛烹茶有多麼出色了得,口齒留香,餘味綿長……
僅有一次與她在御花園共飲過,但很可惜,他並沒有這個榮幸喝過她親自烹煮的茶湯,只能一個勁地自己想象,那該是一種怎麼樣的人間美味。
沐雪茗也要學她烹茶煮水嗎?
心裡的不滿似乎又多了點。
“旭由,還不走嗎?”沐非回頭催了聲,夏侯毅只好默了默匆匆跟上。
……
等到柳昱和柳氏等人回到西德王府時,門口的官兵衙役都已經撤散了——本身就是場烏龍,盧佑原不過是仗著自己有理有據,才敢恣意妄為,可真在絕對的偏倒側重之下,什麼底氣都脆弱地不堪一擊,第一時間就下令讓王府門口的官兵先回來。
任務沒完成,肯定要受責難,面子丟了事小,若因此失了千歲信任,那才得不償失!
盧佑灰溜溜地就去魏都那裡報到。
柳昱回府後,大刀闊斧就往堂前一坐,柳建文跟柳氏坐在下首,顧婼紀可凡還有顧妍紛紛聚過來。
柳昱神色早已不復在大理寺時的輕快隨意,反而顯得沉靜凝重。既然身份都被揭穿了,他也不至於再貼個大鬍子掩人耳目。
乾淨的面龐削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