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的名聲有多重要,蕭瀝不是不知道,若單單只是負責,他責無旁貸……當時哪怕隨意換了誰,他答應便是了,不過一紙婚書,有沒有對他而言無甚差別。
可鎮國公府的一切,遠沒有表面上的那樣光鮮,他的人生,也沒有看起來的華麗。
多的是人想跳進那個坑裡,殊不知,它也許是一座華而不實的墳墓。
那個如花間精靈一般慧黠靈動的女孩,他不會讓她去面對這一切。
那時候,蕭瀝便知道的。
對自己而言,她和其他人不一樣。
所以毅然決然地拒絕,只是想要她能過她自己想過的生活……
但現在又不同。
若說兩年前顧妍還算是個小姑娘,現在可越來越往及笄裡去了。他抱也抱了,還將人家腳骨弄裂……是自己太過自信,反倒害了她。
西德王罵得不錯,他自己也將自己罵了許多回。
還要推脫,蕭瀝都要瞧不起自己!
就算鎮國公府再齟齬危險,憑他之力,要護住她算什麼難事?
莫說他根本捨不得她有一點點不好……
西德王好整以暇,一雙琥珀色的瞳仁一錯不錯盯著他,眼眸色淺,但看著極幽深。
蕭瀝頓覺口乾舌燥。
“又沒要你做什麼……”
西德王喃喃地說:“大夏講究男女大防,在海外,可不興這個。我不是刻板的人,你救了阿妍,我只有感激你的份,至於某些肢體上的小接觸,我是不會放心上的……”
“先前都是氣話,反正這裡都是心腹,這事就權當爛在彼此肚子裡,你不說,我不說,大家都不說,然後揭過去吧。”
西德王擺擺手,就此作罷。
本來應該長舒一口氣,蕭瀝卻覺得悵然若失。
他又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
那晚見到顧妍被斛律長極擄走,他才去救人的。換了別的,他連看都不多看眼……
抿緊了唇在思慮要怎麼說,西德王當真就揭過這個話題不再繼續。
蕭瀝卻有自己的打算。
顧妍休息了幾日,身體已經大好了,唯有腳上用木枝粗布固定有些麻煩。
現在是在撫順一間宅子裡,早前西德王要來遼東時就讓人規整好了,那日夜裡昏迷後,他們收拾一下就連夜從錦州趕到撫順,竟然還是斛律長極一行人開的路。
她想去見見那個斛律長極。
不管怎麼說,將人隨意擄走,還不給個理由,讓人很不舒服。
西德王確實動不了斛律長極,就算後來斛律長極將功補過,西德王也餓了他兩天,才將他放出來,然後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可這人年紀也不小了,臉皮還是頂厚頂厚的,賴在西德王這裡不肯走,非要見顧妍。
西德王哪裡肯?
這勞什子掃把星害得人還不夠?
生怕斛律長極耍花招,西德王讓護院將顧妍院子外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起來,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斛律長極也知道自己當時太過魯莽,幾日來都沒有大動作。
一聽說顧妍願意見自己了,趕忙拾掇了一下自己就過來,同來的竟還有蕭瀝。
自從那日醒來,她就再沒見過他,跟著斛律長極,是怕他做什麼?
遼東自進了八月中旬就開始變冷,今年尤為嚴重,從極熱到極冷,中間全沒有一個過渡時段。
顧妍怕冷,房裡放著火盆,暖融融的。
斛律長極還是留著一臉大鬍子,穿了盤領衣,頭上裹著皂羅巾,腰繫一條土骼帶,穿了雙烏皮鞋,是女真的傳統裝束,幾乎沒有紋飾,只胸口處繡了只淺淡的蒼狼。
蕭瀝靜靜站到顧妍身旁。
斛律長極瞪著雙銅鈴大的眼睛,先定定看著她的臉。
目光移到她綁了木板的左腳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對不住,我那天太著急了……”又很急忙道:“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他指指顧妍右手腕上那隻紫闕鐲子,“這是我們族裡的東西,是完顏部落的聖物!”
顧妍旋即皺了眉。
自從方武帝總將她當成別人之後,她就不喜歡有人說她長得像誰……她和其他人從來都不一樣,也從來不是誰的代替品。
可提到這隻紫闕鐲子……
這是方武帝有一日給她套上手的,之後也一直摘不下來,顧妍隨著它去,全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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