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大約忍冬還沒緩過神。
果然過了會兒就聽到外頭傳來聲驚呼,而後就有小丫頭低聲詢問:“忍冬姐姐怎麼跌倒了?”
“……”
顧妍扶額,斜睨著他說:“你以後別再爬窗了。”
那一眼帶了點小女兒的嬌嗔,她的小臉也是粉粉的,好看極了。
蕭瀝不置可否,重又坐了下來。
顧妍問他:“伊人的親事,就這麼定了?沒有轉圜餘地?”
他的臉色一下子沉了。
再如何不願接受,這些事不去解決,就始終都在那裡,有增無減。
蕭瀝搖搖頭,“伊人今日當面和太皇太后對峙,將她給激怒了。倒是開口承認下來她的來歷……如此也罷,好歹弄個明白,然而她倒是不知收斂,一度堅持,祖父甚至見不著她的面,皇上又斷不會去違逆她的意思。”
這大概是索性破罐破摔了,她所倚仗的,何嘗不就是沒人抓得出自己的破綻。
倒真是了……
他能怎麼辦?
去揭穿那個人的真偽?
算了吧,皮子都是太皇太后的,根本毫無漏洞。
說她芯子已經換了個人?
嗬!要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願意相信的人應該很少吧。
大抵就是如此。他才會一籌莫展。
顧妍抿著唇,長翹的睫毛輕輕撲閃。
這種光怪陸離的事,哪是一般人力能夠達成的?
尋根溯源,癥結無非就是出在最初那個道士身上。
太虛的蹤影無處可覓。蕭瀝有這麼多的眼線手段依舊挖不出一個大活人。甚至連太虛的妻子和兒子。都從他的手中溜走。
要說蕭瀝也並未曾鬆懈過對他們的追捕,可大夏幅員遼闊,天南地北。真有心躲起來,要尋出幾個人當真比登天還難。
還有什麼法子?
靈光一閃想起曾經聽阿齊那說過,太虛的妻子是個巫女,受了神的詛咒,以致他們的孩子未老先衰……
巫道之術,在上古時期界限並不明朗之時,是混沌成一派的,直到後來才漸漸分開。
也許可以問問阿齊那。
她身為巫醫,多多少少會知道一些。
於是顧妍讓忍冬去將阿齊那尋來,又讓蕭瀝躲到了紗櫥之後。
阿齊那每日晚間要做祝禱,剛剛禱唸完畢,身上還帶了薰香氣味,饒是顧妍與舅母學過制香,大多尋常香味都能說出個所以然,可這個香,竟是絲毫琢磨不出。
她也並不糾結於此,笑著說:“齊婆婆的藥真管用,現在也不怎麼疼了。”
阿齊那眨了眨眼睛。
她的眸子如嬰孩一般純澈明亮,絲毫不見上了年紀的人該有的渾濁昏聵。
“小姐想說什麼,大可以直說,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阿齊那十分尊敬顧妍。
不光因為她是完顏一族的後人,身上流著部分完顏族姓的血液,更因為她幫自己尋回了十九殿下斛律成瑾,所以心懷感激。
自遼東一路追隨,昆都倫汗就交代過要阿齊那護著顧妍。
許是曾經的完顏小公主身死異鄉,讓昆都倫汗心中始終埋了一根刺,便更不想看到顧妍有丁點兒的不妥。
阿齊那向巫主發過誓,永不叛主,唯昆都倫汗之命馬首是瞻。
顧妍便乾脆開門見山:“前幾日在話本子裡看到一段借屍還魂,覺得十分新奇,齊婆婆可知為何?”
阿齊那微笑的面龐便倏地一僵,十分驚訝。
怎的好端端說起了這個……
但既然許諾過顧妍,她也言而有信。
“世間講求天道輪迴,人死後的魂靈,若不入輪迴,依附於他人的肉身活了下來,便是借屍還魂。”
阿齊那耐著性子慢慢解釋:“但這事也並非話本中說的這麼容易,必得要身體與靈魂十分契合才能毫無抵斥,除卻本體之外,找到這樣一個肉身,萬中無一。”
顧妍皺緊眉:“難道就不能靠陣法或是咒術輔助?”
阿齊那頓下,深深看了她幾眼,這才慢慢點頭,“可以,但也需要靈魂與肉身有一定的契合……這已是屬於邪術禁術範疇,施咒者會受到反噬不提,若靈肉契合不成功,也要魂飛魄散。”
再往下就愈發玄乎了,阿齊那不打算說得太過具體,反而斂容正色起來,“小姐問這些做什麼?”
真的只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