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嘶啞如裂帛,蕭若伊一個激靈,皺緊眉翻個白眼。
食指點著他的額頭把他推開:“你還是別說話了……”
正處於變聲期的男孩子,嗓音著實算不得好聽。
顧衡之就怔了下。
夏風微醺,帶著院子裡他叫不出名字的花香,額上指尖清涼,輕輕一點就離開了,只留下上頭冰冰的觸感。
寬袖抬起,有種沁人心脾的香味從袖口飄散出來。顧衡之正想抽著鼻子仔細聞一聞,聽到她說這話,動作不由頓了頓。
蕭若伊已經輕笑著走開了。
顧衡之撓撓頭皮,根本沒在意她說了什麼,湊過去笑嘻嘻地問道:“你身上是什麼味道,真香,比我姐身上的還要好聞!”
蕭若伊身子微震,感到面上似乎有一股熱潮慢慢襲來,心裡砰砰直跳。
她側過頭去看顧衡之。
他正笑得開懷,一雙大眼睛晶亮亮的,裡頭包含的情緒卻只是一種純粹的讚美。
就像他會說張祖娥美麗漂亮,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姑娘一樣。
單純的誇讚,不包含任何情愫。
眸光慢慢低沉,蕭若伊暗罵了句。
顧衡之本就比她小了兩歲,顧妍總是說他就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蕭若伊也一直拿他當小子看。
這傢伙情志沒開竅,什麼都不懂。說起話來根本就不避諱……可蕭若伊不一樣,她都快及笄了,某些東西總是比他知道得多……
這小子!
這小子……
心裡反覆喃喃唸叨這麼句,蕭若伊咬著牙甩袖就走了。
弄得顧衡之十分不解。
他說錯什麼話了?
誇她的香好聞,這還有錯了?
睜著一雙眼睛茫然四顧,蕭若伊早不見人影了,他悻悻抓了抓頭,也只好往顧妍的院子去。
蕭若伊果然在那,坐在床邊錦杌上,拉著顧妍的手說著話。神情不大好看。
“怎麼沒精打采的。所有事情都解決了,不該高興嗎?”顧妍彎著眉眼笑,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顧衡之瞧見不由摸了摸眉心,好像還能感受到那種沁涼絲滑。
蕭若伊扯開嘴角笑得有些無力。
佔著太皇太后的那隻山魈魍魎走了。最親近的外祖母回來了。鄭氏一族被髮落。與平昌候小世子的賜婚作廢,什麼都好好的,她還有什麼可難過?
也許是因為夏侯毅吧。
蕭若伊現在一點不想提這個人。
她強打起精神。眯著眼睛說:“太皇太后很喜歡皇后,讓她執掌鳳印,處處體貼周到,皇上也對皇后娘娘很好,鄭昭昭可是半點風浪都掀不起來了。”
曾經她們還一度擔心過,鄭淑妃先於張皇后入宮,在宮中打實了基礎,張皇后恐怕會步履維艱。
然而此番太皇太后迅速地打壓鄭氏,處處給張皇后做起臉面,讓人儘快忘記了成婚當天的不愉快。
宮中上下對張皇后敬畏有加,相反的鄭淑妃卻孤立無援,被東風壓倒了西風。
顧妍長舒口氣。
她聽說,張皇后的鳳輿經過乾清宮前時,鄭淑妃得成定帝特許,未曾對張皇后行過跪禮。連士族閥門裡都講究妻妾之分,更何況還是皇宮大院。
事關顏面。對此,有心人們不可能不在意。
鄭淑妃確實都算計好了,可惜再精打細算,終究還是被殺出的程咬金半路夭折。
至於這程咬金,便是始料未及的太皇太后。
阿齊那說過,要破解渡魂術,必得去陣眼破壞了偶人,而那日巡衛長送來的巫蠱偶,便是‘厭勝術’的核心,上頭這麼多的刺眼,顧妍大概知道這是阿白的傑作。
鄭太妃不可能不防著有人去搞破壞,甚至嚴防死守防止別人靠近。但她千算萬算,大約想不到會敗在一隻小刺蝟手上……黑燈瞎火,誰會去在意一隻通身灰黑在地上爬著的小動物。
“你那天怎麼就帶了阿白入宮?”
尋常外命婦入宮,連貼身的婢子都不得攜帶,蕭若伊在宮裡住了十年,總有點特權,豆苗跟著她算不得違例,可再帶上一隻刺蝟,就委實可笑了。
蕭若伊無奈道:“我也沒辦法,那天阿白咬著我的裙襬,死活纏著不放,這也是沒法子了,才將它帶進宮的。”
說到這裡好像想起了些事,悄聲地說:“阿白的鼻子很靈敏,日前我總拿出太皇太后賞賜的東西睹物思人,那天見到的布偶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