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允許靳氏騎到張皇后的頭上,他包庇原諒靳氏殘害他的嫡子!
那個一出生就斷了氣的孩子,張皇后絕望死寂的眼神,她通通記得!
她恨魏都,也恨靳氏。
這二人狼狽為奸,一人掌廟堂,一人管後宮,而現在靳氏被逐出宮,這種局勢就瓦解了,被靳氏自己作沒了!
“活該!”顧妍低咒了一聲。
蕭瀝忽然有些沉默,他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話到嘴邊了,突然又不知道怎麼說。
“你怎麼了?”顧妍看了看他。
一雙杏眸睜大,在她黑深深的眼珠子裡,他只看見自己的倒影。
忽然覺得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蕭瀝坦然道:“我只是覺得,你對皇上的做法,好像瞭如指掌。”
就如知己一般跟他有著十足的配合默契,夏侯毅只要動一動指頭,一個眼神,她就能知道他心裡想的都是什麼。
他只是忽然想起來,顧婼與紀可凡婚宴的時候,在遊廊上聽到的他們兩個的談話。
阿妍跟夏侯毅,似乎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往……
顧妍認真仔細地盯著蕭瀝的臉看,突然笑了。
換一個人,仔細想想也能明白,只不過是因為她多少知道些夏侯毅的性子,更快判斷出來而已。
不過蕭令先,居然會吃這種乾醋!
她雙手撫上他的面頰,擺正他的臉,抵著他的額頭一字一句道:“你想知道我都在想什麼怎麼了,可以問我,不要自己猜,也不要胡思亂想。我有時候真的很笨,我可以去猜測別人在想什麼,可我不想去猜你的。”
猜測的前提是懷疑,我願意給你完全的信任,也請你,信任我。
蕭瀝微微一怔,低下頭輕輕印了下她的紅唇,彎唇道:“好。”
顧妍釋然一笑,埋在他的懷裡,徐徐道來:“聽起來大概有點匪夷所思吧,也可以說是我做了一場春秋大夢,在某個不知名的時段裡,我與他曾經是師兄妹,青梅竹馬,彼此熟悉,所以我對他的行事做法有些瞭解……”
顧妍挑挑揀揀地給他講些前世的事,避開那些血腥殘忍的橋段,僅說著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我在那個夢裡過完了一生,等我醒過來了之後,對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會有了大概的預料,不過依舊會有許多也出現偏差……比如我那時候跟你是泛泛之交,現在卻嫁給你啦!”
她雲淡風輕地說著這樣的話,蕭瀝卻突然覺得心中一緊。
他想起最初見她的時候,那眼裡時刻不曾褪去的防備和偽裝,對身邊所有的事物都保持著警惕小心,他記得他們一起被關在窖洞裡時她的冷靜和理智,記得她出手殺了那個黑衣人時眼裡的絕望和驚懼……
怎麼可能真跟她說的這樣平凡普通?
在那個真切的夢裡,她都經歷過什麼?
蕭瀝難以想象,只覺得左胸口一陣一陣地收緊發疼。
既然真的和夏侯毅是青梅竹馬的師兄妹,又為何一開始她就對這個人避之不及、提之變色?
夏侯毅對她都做了什麼?
蕭瀝莫名想起腦子裡曾經一閃而過的畫面。
那個時候她的眼睛傷了,蒙著白絹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頭。他眼前就突然浮現出一個同樣雙眼蒙了白絹的瘦削女子,上頭沾滿了血,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毫無生機。
那個是她吧?
一定是她的!
所以那一刻才會這麼心痛,好像所有的壓抑和悲傷都凝聚在了一起,重重地積壓在心上,要撕心裂肺一樣。
老天,在她身上都發生了什麼!
將顧妍緊緊摟進懷裡,想要借她身上的溫度、她的心跳來平復自己的躁動。
他不該問的,他一點都不該問的!
“都過去了……”顧妍輕輕拍著他的背,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面頰安撫。
她不怕了,一點都不怕了,哪怕再回憶一遍前世種種,她也不怕了。
是真的過去了。
“夏侯毅,大概也有部分夢裡的記憶吧,只是並不完整。”顧妍說:“他記得我,但也只記得部分,我跟他的事不是一時半會兒說得清楚,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但站在我的角度,他並不是個好人。”
蕭瀝親吻磨蹭她的鬢角,牢牢將人鎖在自己懷裡,過了許久才低聲道:“惡人自有惡人磨,魏都和他究竟誰勝誰負,我不管……”
這算是在賭氣嗎?
顧妍覺得好笑,拍了拍還埋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