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面善。
陷入回憶的人恍惚了好一陣,直到有人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顧妍才回過神。
沾滿泥土的酒罈被擺上桌面。他好笑道:“怎麼又走神了?”
顧妍便是默然。
忽的抬頭細緻地盯著他瞧,從眉至眼,從挺立的傲鼻,到薄唇,再到堅毅光潔的下巴。
她發現,她其實從沒有好好看過他。
不知道他的入鬢長眉尾端微翹,他笑的時候,其實左邊臉頰上有一個很淺很淺的酒窩,不知道原來他的睫毛那麼濃密纖長。
蕭瀝被她看得臉熱,不自在地咳道:“我臉上有東西?”
特意洗漱了一番才來找的她。不應該吧……
不由自主伸出手抹了抹臉。
“想喝茶嗎?”顧妍驀地問道。
蕭瀝微怔。她淺笑說:“突然間想烹茶,不知蕭世子能不能賞臉一品?”
蕭瀝當然樂意。
顧妍找了人送來茶具,淨手焚香煮茶。
烘烤茶餅的時候,慢慢抬頭望了他眼。“很順利?”
從離開燕京去剿匪至今日迴歸。不過三月有餘。她原先的預料,覺得起碼會要半年。
蕭瀝挑起一邊長眉。
細長的眼睛眯起,想起臨走前顧妍與他說過的話。
似是而非。模稜兩可。
一開始他並未放在心上,可真到了關中,遇上那夥農民團夥的首領,不僅僅要感慨命運之奇妙,也會偶然莫名想到顧妍當初說的話。
意外收穫……確實是了不起的收穫。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麼?”蕭瀝不免問道。
顧妍神色如常,將烘乾的茶餅取出搗碎,篩成細末,“你指的是什麼?”
水蔥一樣纖細嫩白的手輕輕晃動,目所能及皆是那一抹亮白。
蕭瀝笑了笑,不再過問。若有一日她願意說,自然會完完整整地傾吐。
“你可知我遇到了誰?”
顧妍心中有數,只是這個時候,卻順著他的話問。
“你還記不記得蘇鳴丞?當年我們墜崖,被一起關起來的那個人?”蕭瀝的眼睛微亮。
這些年他最慶幸的,無非就是當初接住了從馬車裡橫飛出來的小丫頭。
分明是個嬌嬌弱弱的,面對那種險情,還能不哭不鬧,神情坦然,直到他抓住了她,才終於有一點點怕。
她的膽子很大,或者說,有時候,她實在是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