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垂著頭,看不清神情。
張皇后也看了過去。
夏侯毅攥緊拳,過了好一會兒才抱拳說道:“皇上,臣弟願意負責到底。”
……
顧妍的情況有點不大樂觀。
這次秋狩,柳氏並沒有跟著來,柳建文不是武官,明夫人自然也沒跟著,本來顧妍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不用來這種場合,還是張皇后特意下了帖子,她才跟著隨行。
如今在身邊能夠說得上話算得上長輩的,也只有楊夫人一個。
屋內放了兩個火盆,連隆冬時節用的地龍都燒了起來,一碗碗薑湯喝下去,身子是回暖了,體溫也隨著越來越高。
就是這樣,太醫問她哪兒不舒服,她竟還喊著冷。
要不便是說,眼睛疼。
不會水性的人,在水裡睜眼的時間長了,確實會覺得雙眼又酸又澀,但等到適應過後,便不會有太多感覺,可像是她這樣,上了岸許久還一直說眼睛疼,便有些奇怪。
再等仔細一瞧,她的眼睛居然都紅腫了起來。
“壞了,這是沾了什麼髒東西感染了。”太醫有些著急,趕緊讓人用女貞葉煮了水來給她清洗。
袁九娘細想了想道:“腐葉堆積,剛剛入水時,確實能聞到一股惡臭……”
“如此便是了。”太醫恍然:“只是人有差異,配瑛縣主體質有些特殊,受不得這些外在刺激。”
蕭瀝沉著臉坐在外間,時不時看向內室。
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的人有許多,卻沒一個敢將目光看向他。
以他的身份,坐在這裡等是出格了,不過想想人家和配瑛縣主的關係,沒有一個人敢說個不字。
蕭若伊臉色灰敗地走出來,不用蕭瀝問,她便自覺說道:“邪風入體,現在全身高熱,眼睛裡好像進了髒東西,都腫起來了。”
蕭瀝抿唇不語,唯有臉色越來越難看。
張皇后親自過來詢問,屋子裡的人跪了一地。她連連擺手免了禮,就進了內室。
小姑娘燒得面色酡紅,神色也有些迷濛。
楊夫人跪到張皇后面前:“西德王與嘉怡郡主都不在,臣婦斗膽,要為配瑛縣主討個公道。”
張皇后不由微怔。
“汝陽公主已經被遣送回京了,擇日便會處置。”她親自扶著楊夫人起來:“原是我特意請了配瑛來的,出了這種事,我心裡也不好受……”
“不必您說,我自會為配瑛主持。”
千萬做了保證。
等張皇后從內室出來時,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蕭瀝淡淡瞥了她一眼。
“遣送回京?只這麼個處置。便算了結了?”語氣分明是不屑。“皇后娘娘可真是顧全大局!”
蕭若伊不由愕然。
張皇后只當沒聽明白他話中的譏誚,“五十步笑百步,蕭世子又能好到哪兒去?配瑛出事的時候,您在哪兒?本宮可沒瞧見你的影兒。”
還險些被信王救了配瑛去!
真要如此了。當事人說得清。看你介不介懷!
蕭瀝臉色鐵青。
出事時他沒有在場。這是梗在他心上的一根刺,現在想起都會覺得心中鬱郁不已。張皇后這是又痛快地給了他一刀。
蕭瀝抿緊了唇角,連禮節也不顧。徑自就直接往門外去。
蕭若伊喊了他幾聲也沒理會。
“伊人。”
張皇后揉著眉心嘆息道:“你隨他去吧,他心裡有火,就要發出來。”
蕭若伊神色茫然。
張皇后瞧著不由有些好笑,將她鬢角的碎髮攏到了耳後,“你這傻孩子,真是一點都沒有長大……你兄長他自有他的主意。”
蕭若伊沒懂,張皇后亦沒有指著她能懂。
她儀態萬方地勾起紅唇淺笑,“去陪著阿妍吧,等燒退了,看能不能好些。”
蕭若伊點點頭就往內室去了。
張皇后便靜靜站著瞧了眼外頭黑下來的天色,明亮的眸子裡微微閃過一道冷光。
真這麼容易了結嗎?
不會的,就算皇上容許,總有人不容許的。
她微微笑著回了自己的行宮。
顧妍燒了半宿,沐雪茗也沒好到哪裡去,沐夫人徹夜給她守著,喂藥,換汗巾,看著她的溫度一點點退下來,才算鬆口氣。
只是這大晚上迷迷糊糊的,嘴裡囈語不斷,總是在叫著“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