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是不是非得到天亮才會走?”我睏倦了。
“應該是吧,怎麼了?”
“我很困,快支撐不住了。”狼群在側,我的眼皮仍然沉重。折騰一下午,又打又跑的,體力耗損太大,晚上一頓飯沒吃還捱了打,現在整個身子都快軟成一堆泥了,我只想合上雙眼歇一會。
“睡吧,我看著火。”
他終於像個良人了,看著我的眼睛裡是一種平和的暖意。
閉上眼睛,我睡著了。
晨風把我吹醒的時候,眼前的火堆還沒有熄,淡藍色的火焰在灰燼的上空飄揚著。
“嗯?”
揉揉眼睛,我突然發現火堆旁沒人了——端木雲不見了!再看看,狼群也不見了。眼前,只是一片深秋的樹林,在晨曦中靜默著,空氣清新、冷冽。
“哎喲。”
從元重俊懷裡爬起來時,一陣腫痛提醒我身上的鞭傷並沒有因為一夜的睡眠而減輕,反是更加清晰可感。顧不得這個了,找端木雲要緊。
“你要做什麼?”
原本閉著眼睛的元重俊被我的動作帶醒了,疑惑地問。
“你眼裡的那個‘賊人’不見了!狼群也不見了!”
站起來茫然地四顧張望,我慌得聲音發抖。
“他一個江湖中人,不會就這麼被狼吃了的?”
懶懶的聲音,冷漠得可以啊。
“可他有傷,昨天流了那麼多血,晚上又沒吃東西,沒水喝……”
“難道你我吃了飯、喝了水?”
元重俊站了起來,聲音提高了幾分,明顯的不悅。
我不作聲。的確,他說的沒錯,我們都餓了一晚,沒吃沒喝,沒有補充任何能量。但是,端木雲有傷在身啊。
“你到底要做什麼?”
見我撲滅了火堆,背起包,元重俊上前幾步拉住我的胳膊,大聲問。
“找他!拼了命救我,我能對他不管不顧麼?”
打掉元重俊的手,我徑自朝玫瑰走去。
“不許去!”
皇帝的氣勢又來了。我不管,我要去。我不能無情無義!
“你……又氣我!”
元重俊從身後趕上,一把攥住我拉著馬韁繩的手。
“就是不找他,我們也得出去啊。”
這個理由很好,皇帝陛下立刻同意了。於是,牽著馬慢慢往外走。我的玫瑰和我一樣,沒吃沒喝,卻還要肩負著交通運輸的重任,真是難為了它!
鳥雀的啁啾響在頭頂,偶爾有隻松鼠從眼前的樹枝間竄過,毛茸茸的大尾巴晃盪蕩的,晨曦從樹梢灑下,落在地上的枯葉上,凜冽的晨風吹到臉上,眨眨眼,精神竟為之一振。
元重俊上了馬,回頭看著我。咬咬牙,抬腿跳上了馬背,屁股捱到馬鞍痛得我齜牙咧嘴。
“怎麼樣?”他問。
“還行。”我答,言不由衷。
“嗯哼。”馬兒跑起來了,屁股越來越疼,可是……不騎馬,我能飛過這片林子麼?
看著指南針,我回憶著昨天下午走的路線,可是……竟然找不到昨天的路了,轉了半天反而在另一片山頭髮現了一條小道。
“就沿著這條路走吧,興許山下有人家。先讓人馬歇息一下,再找那個賊……人!”
他發話了,和我想的一樣。
果然,山道的盡頭是個疏疏的村落,十幾間或茅頂、或瓦頂、然而都有高高圍牆的農舍星散在半山腰。有幾間房頂嫋嫋地升起青煙,一定是在做早飯吧。
這一切,只令我傷感。一年前的那天,我從二十一世紀掉落到這裡,展現在眼前的不正是這樣一個山村?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的二十一世紀,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親人已逝,就是回去,還不是一個冰冷的世界?
下了馬,是在村子最外邊的一所房子前。推開厚重的柵欄門,在院中的樹上拴了馬,粗粗地掃視一眼,從外面看,這房子至少三間,石頭和泥磚混和的牆壁,屋頂是灰瓦,這在鄉下,應該算是戶殷實人家了吧。
“哎……哎……”
眼看著元重俊伸手就去推門,我趕緊拉住他。真是皇帝啊,問也不問一聲,直挺挺地就要闖到人家家裡,這叫什麼?而且……
“嗯?有何不妥?”
“這個……也不問問人在不在,而且……你的穿戴,就是山裡人,光看你這袍子上繡的龍也知道你至少也是親王啥的?就這樣闖到人家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