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親人橫死的畫面。
可這只是徒勞,那一幕幕非但未離去,反倒是更加清晰。濃烈的血腥味也似在鼻尖縈繞,引得她心口發悶,胃中翻江倒海幾欲作嘔。整個人痛苦縮作了一團在炕上瑟瑟發抖。
見妹妹魔怔了般,喊也不應,面無血色縮成一團顫抖,像是承受著極大的恐懼。林浩祺急得汗都落了下來,上前將嬌小的身子抱在懷裡,朝已被嚇傻的木蓮大吼著讓去請郎中。
木蓮一個激靈回神,慌慌失失的領命而去。
門口處木香正點燈籠,聽到動靜,嚇得扔了東西便竄了進屋,險些沒有和木蓮迎面撞個滿懷。小丫鬟聽見尖叫也都趕了過來,在門口處探頭探腦。
林浩祺不管怎麼喊和說話,都沒能使林莞婉從恐怖的回憶中脫離。
林莞婉發著抖,不管睜開雙眼還是閉上,視線中腦海中都是濃稠化不開的血色,大腦更有要裂開的疼痛。最後經不住,她再度尖叫一聲,便暈厥了過去……
懷裡突然軟了下去的人兒,嚇得林浩祺呼吸都快停滯,喚了好幾聲不見回應,眼眶急得發紅忙去探她鼻息。
還好,應該只是暈了過去。
林浩祺發現妹妹呼吸雖有些微弱,但好歹平穩,他一顆高掛的心,才稍緩落了些。再瞧見林莞婉一身茶水,忙又將她放到床上,著急的吩咐道。“快給小姐找乾淨的衣裳,檢查下小姐身上有沒有燙傷!”
不知事情經過的木香有些手足無措,轉身去拿衣裳時手抖得連櫃子都險些沒開啟。
林浩祺在此時,退出了內室,見到將簾子掀著條縫的小丫鬟們。面色極不好的高聲道:“去個人打熱水來,其餘的進來伺候小姐更衣!”
小丫鬟們被那聲音震得一凜,唯唯諾諾應是,按著主子的吩咐忙活去了。
內室中,丫鬟們好一陣忙活,才將昏迷過去林莞婉收拾乾淨。木香此時也鎮定了些,出了內室與林浩祺回稟:“二爺,小姐身上穿得厚,並無燙著。”
聞言,林浩祺鬆了口氣,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繡寶瓶的藏藍棉布簾子便被打了起來。
林浩祺以為是郎中來了,起身便想讓他快去問診,待看清來人時,發現竟然是陳老夫人。趕得她是直氣喘吁吁。
“外祖母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天色已暗,正是雪化時,路上可是滑得很。”林浩祺收了驚訝,上前去扶陳老夫人。
“婉婉怎麼了!怎麼會又暈了過去!!”陳老夫人未去扶外孫的手,急得用柺杖敲得地面咚咚作響。
林浩祺未想到這麼會便驚動了她老人家,也不敢有所瞞,道是林莞婉聽見要回尚書府便情緒激動暈了過去。又將她自那天醒來後怪異的表現都說了。
陳老夫人聽得眉頭直皺,徑直去了內間。
繞過百蝶戲花的屏風,陳老夫人瞧見臉白如紙的外孫女,心疼得眼淚便落了下來。林浩祺與一干丫鬟忙上前去勸。
郎中此時也被請了過府,是林莞婉大舅舅陳陽親自策馬將人擄了來,郎中被顛得現在還有些眼花暈。木蓮也隨後跟了進來,衣裙子上盡是泥水,特別是膝蓋處,整個人溼噠噠的狼狽不已。
郎中還未緩過來氣,便又被焦急催著去給林莞婉把脈,在發覺她是情緒過激導致暈厥,便要給她施針。哪知陳老夫人一手奪了他的針,自己便動了手。
看著她那嫻熟的手法,朗中山羊鬍子都快氣得翹起來,這將軍府老夫人竟然就是杏林高手,何苦將他擄了來!他的一把老骨頭啊!
原來,陳老夫人祖上乃荊州名醫,她對雌黃之術也算小有所成。當年陳老太爺在荊州外一戰受傷突圍落單,被她所救,因此才成了一段佳話。
在收針不過半會,便見床上的人兒幽幽轉醒。
將將醒來,林莞婉還有些迷糊,待看清是陳老夫人坐在床沿上抹眼淚,又再環視一圈。兄長、大舅舅都焦急關切的看著她。回想起木蓮的話,林莞婉的不安迅速蔓延,紅了眼哇一聲投到陳老夫人懷抱便痛哭起來。
邊哭著,邊將夢裡所見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一吐為快。
她害怕,她彷徨,她怕說出來大家不信,可不說出來更害怕要回尚書府。
少女失控地哭泣聲和離奇的夢在眾人耳中徘徊,聽聞這有條有的理駭人夢境,陳老夫人與兒子外孫對視了眼,驚疑不定。
將壓抑了許多天的情緒抒發出來後,林莞婉的哭泣聲也漸漸低了下去,待到徹底平復了面對滿屋的寂靜啞著嗓子開了口:“外祖母,我真的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