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她卻絲毫未覺,心中的冰涼早就蓋過了生理上的感受。等她胸口終於沒那麼堵,心情終於平復一些時,她才稍許感到了一絲涼意。
她剛把埋在雙膝裡的腦袋抬起,站起身準備走回家時,眼睛正巧略過了馬路對面角落上靠著車的一個人影。
她本不想過去,往前走了幾步,還是咬著唇,轉身走了過去。
見邈邈的步伐正朝他走來,瘦削的人影離他越來越近,郜臨遠突然一陣煩躁。剛剛在遠處看了她那麼久,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心情平緩了下來,然而這刻他又覺得就像只熱鍋上的螞蟻,開始焦慮。
他緊握成拳頭的手鬆開,開始忙亂地在自己身上摸找著什麼,可衣袋裡只有一支派克筆,褲袋裡什麼都沒有。不,不是,他要找的不是筆,但想了半天沒想出來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找什麼?煙?你不是早戒了嗎?”
他猛地抬頭,漆黑的瞳孔聚焦在前方的人影身上,她抱著肩看著他,臉上面無表情,眼睛卻異常紅腫,他停下手裡的動作,手又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頭,用力之大指間泛白。她穿著的毛衣看起來尤其單薄,他剋制住自己想要脫下西裝給她披上的想法,儘量把自己裝得不那麼在意。
“什麼?”他面無表情地問。
“你難道不是在找煙嗎?”
他一怔,她提醒了他。只是,自從她母親自殺後,她也消沉過一段日子,養成了抽菸的習慣,後來他們在一起後,為了讓她戒菸,他陪她把煙給戒了。所以他身上沒有煙,他已經很久不帶煙了。
莫名的煩躁尚未退卻,反而越來越厲害,他皺了皺眉,說:“與你無關。”
她聳了聳肩,沒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換了個話題問他:“舒寧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說起這個,他就不耐煩,他也沒想到舒寧會突然抱著他直接親上來,之前追她的時候也沒見過她那麼主動過,倒是慢熱地可以。
他隨意地“嗯”了一聲,不打算再多說什麼。
“嗯?嗯是什麼意思?”她倏地冷笑了一下,“你今晚不該陪在她身邊的嗎,這麼快出來幹嘛?”
他喉嚨滾了滾,想惡狠狠地告訴她,是因為她,她那樣急匆匆地從家裡衝出去,萬一出了什麼事……可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已經傷害了她那麼多次,還在乎多這麼一次嗎?
邈邈多次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心裡那隻本來充滿氣的氣球隨著他的一次次沉默一點點癟了下去,氣沒了,只剩滿地的倉惶。
不知過了多久,她沉著嗓子,一字一頓輕輕地說:“郜臨遠,你做了那麼多,你也成功達到了傷害我,讓我絕望的目的,我們兩清了吧?”說罷,她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那似有若無的苦澀就像一陣風般輕描淡寫地刮過他的心,卻吹得他五臟六腑都痛了起來,一陣一陣地痛,就像被風吹過的樹葉一陣一陣地搖曳,重重地拍打著他。
他又想起他的母親,一個絕望的女人,一輩子都愛著守著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最後被這個男人和眼前她的母親逼到毫無退路,只能選擇自殺。
他還傻傻地被矇在鼓裡,直到有一天流言進入他的耳朵。
他其實很恨自己,這麼大的人連自己的母親都保護不了。
邈邈每次說到這種話時,他都會想起她,他恨自己,恨那個男人,恨她的母親,可他什麼都不能做。
“兩清?你以為這樣就兩清了?早著呢!”他自嘲地笑著,好像只有這樣,看著她痛,自己的心也陣陣地痛,才可以讓自己的愧疚少一點。
他之前想,如果他們兩個能一直這麼糾纏下去,也總比他一個人,一個人深陷泥濘好,可惜事與願違,上天就連這個願望都不能滿足他。
“你不是說我們兩個不要再見面了嗎?!”她撕心裂肺地大吼,“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來找我!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動搖!為什麼……放過我吧,我真的已經受不了了,我忍不下去了。”
放過她?那他怎麼辦……誰來放過他?
他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忍無可忍,就繼續再忍。”
他剛說完就見邈邈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他,就像陷在絕境之中,恨極恨透了他,就在他忡怔之時,臉邊迅速地飄過一陣風,接著“啪”地一下,他的右臉有種火辣辣的感覺。
其實不痛,真的。他皮那麼厚,怎麼會痛呢。
他不氣反笑。
他聽見她說:“郜臨遠,我恨你,可我更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