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郢恭恭敬敬地接過劍,沈思片刻,說道:“師傅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縱使粉身碎骨也報答不了師傅的恩情。只是此劍乃師門重寶,弟子持之實是受之有愧,再說自古長者為先,弟子讀了這些年的書,總算也知道孔融讓梨的故事。大師兄勇武豪俠,武藝不凡,又是龍家的長子,日後如有此神兵輔佐,當能光耀師門。師傅,您老人家何不將此劍交於他呢?”
龍銀山聽他這番言語,甚是欣慰,上前將他扶起,說道:“郢兒,你有此念頭,為師很是高興。你自入我師門以來,我和你師叔便把你當自家孩兒般看待,不論任何地方,都不願有絲毫偏私。你們師兄妹三人這些年,情同手足,不分彼此,我和你師叔瞧在眼裡,心中自是快慰無比,也盼你們能長此下去。”言至於此,他雙手負背,繼續道:“自古神兵利器,能者居之。當年先父將此劍交託於我,我自知天賦魯鈍,從不敢用以示人,以免招人覬覦,這把天清劍也一擱就是數十年。為師自己的兩個孩子,素瑜生性驕縱,早被我們寵壞了,那自不用說了;翼兒勇猛有餘,沈穩不足,也不是做大事的料子。郢兒,為師第一次看到你,就知你將來決非池中之物,必定能闖出一番天地,我和你師叔也都對你期望頗高,都認為只有你才是能夠交託此劍的人。”
王郢還待開口。龍銀山擺擺手,道:“什麼都不用說了。”他走到供桌前,指著那幾個靈位,肅然道:“當年你師祖將這把劍交給我的時候說,大丈夫立身於世,不求聞達,但求無愧於心。郢兒,今日我也將這番話說與你聽。你是咱們龍家這麼多年來唯一的外姓子弟,我對你別無所求,只希望將來你的名字也同樣能擺在這間屋子裡面,供後輩子孫瞻仰,將來你的後輩也能用同樣的眼光看著你的名字,記著你的故事。郢兒,為師的心願,你難道不明白嗎?”
王郢握著那把天清劍,聽著龍銀山這番激勉言語,不禁豪情頓生,心下再無猶豫,磕頭道:“弟子多謝師父恩賜,您老人家放心。弟子就算再不成器,也定不敢讓它在我手上蒙羞。”
“好!好!我聽了老半天,還是這句話最入我耳。你快些起來。”龍銀山展顏一笑,將他扶起。“你的本性我很清楚,這些話原是不必說了。”龍銀山拍著他的肩膀道:“如今你學藝已有所成,無須多日便能青出於藍,只是兵刃雖利,貴乎使用之人。當年你師祖舞陽公五十歲前,仗此劍之利,縱橫天下,五十歲後,方真正參悟劍道,棄之不用,天下英雄少有數合之敵。為師當年習武時,有位師傅也曾告訴過我‘技進乎藝,藝進乎道。’這句話。我耗費半生,也只明白了前半句的道理,至於後四個字,苦於資質所限,始終也參悟不透。郢兒,這八個字你當牢記在心。你天資遠勝於我,假以時日,當能有所領悟。”
王郢低頭喃喃念著:“技進乎藝,藝進乎道。”八字,沈思良久,心中似有所悟,卻又模模糊糊抓不著邊際,再回想先輩當年風姿,不禁逾加神往。
龍銀山靜靜站在一旁,也不出言打擾,待他回過神來,問道:“你可領悟出來些什麼?”王郢臉頰微紅,嚅喏答道:“弟子駑鈍,什麼也沒領會到。”龍銀山笑道:“為師窮盡半生,也一無所得,你想頃刻之間,便有所斬獲,可也太心急了罷!來日方長,慢慢領會不遲。”王郢點頭稱是。
龍銀山瞧瞧窗外,又道:“天色已經不早了,翼兒和素瑜他們應該早就起來了罷。你把他們叫到大廳去,為師還有些話要與你們說。”
待到王郢出了房門,龍銀山踱步轉到側房,那裡也同樣供奉著十數個牌位。龍銀山從供桌上拿起一個牌位,用衣袖輕輕拂去上面的些微灰塵,只見上面刻著“龍門袁氏秋儀之位”數個字。
龍銀山望著這個牌位,怔怔的出了一會神,半響方輕聲說道:“孩子們都大了,也有了自己的煩惱。秋儀,我不會教孩子,他們的心思,我總也弄不明白,也不知他們心裡真正想要什麼。如果你還在的話,一定比我會做得多,他們就算有什麼煩惱,也定會說與你聽的吧!素瑜的心思我昨晚才知道,郢兒是個很好的孩子,如果你見了他,也必定極為喜歡,我把家傳的天清劍也給了他,素渝若能和他在一起,我自然很放心。這件事我反覆思量了一宿,也不知該怎麼做才好,雖然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我總盼著她一生能過得快樂開心,別再跟你一樣,所以這話我怎麼也說不出口。你天上有靈,可以教教我嗎?”龍銀山微微嘆了口氣,又道:“我是個粗人,什麼也不懂。你跟了我十多年,尋常女子喜歡的東西,你全然不瞧在眼裡,也從不求我替你做些什麼。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