瞰,茫茫大地竟被雷電劈出了縱橫交錯的數十道裂縫,每一道裂縫都綿延數里,觸目驚心。連綿的冰山不翼而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蜿蜒的堆積冰牆,在陽光下折射出無數亮光。
北邊莽蒼的雪山壑谷之中,巨大的冰川斷裂了,發出隆隆的震響。厚厚的冰層與積雪在狂風鼓舞下,彷彿瀚海沙丘,層層推動,呈現出萬千波浪似的銀紋暗影,在遼闊無邊的湛藍天穹的映襯下,顯得明麗而又壯觀。
一路東飛,狂風中漸漸地有了潮溼溫暖之意,刮在臉上也不如先前那麼幹裂刺痛了,北海在望。
又飛了小半時辰,下方大地冰層的裂縫越來越多,水光閃爍,偶爾能瞧見跳躍的北極狐、慵懶漫步的白熊,就連空中盤旋的雪鷲也漸漸地多了起來。
飛得越來越近了,遠遠地瞧見了弧形的海岸線,藍靛色的海面和碧空連成一片,銀光閃耀,巨大的浮冰、冰山星羅棋佈,跌宕沉浮。
幾隻巨大的鯨魚在冰層的縫隙間拱出巨脊,悠然地噴出一道道銀白的水柱,又緩緩地向下沉去。
眾人都對北海熟悉已極,駕獸俯衝而下,沿著海岸繼續朝東疾飛。唯有流沙仙子第一次來到這萬里冰洋,被寒風迎面吹拂,塵心盡滌,督脈火燒火燎的劇痛也像是消減了許多,又是歡喜,又是悵然:“原來這世上竟有這麼壯觀美麗的所在,這些年當真是白活啦。”
如此又飛了一個多時辰,忽然聽見一陣陣美妙悅耳的歌聲,宛如天籟,循聲望去,只見無數白鯨破浪騰空,在藍天下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衝入海中,此起彼伏。
流沙仙子陡然大震,呼吸若堵,當年曾聽神帝說過,北海有一種白鯨是溺死的美女所化,歌聲悽美絕倫,常常令漁者聞之心迷神醉,迷航忘返;一直以為是他逗弄自己,胡編出來的典故,想不到今曰竟果真得見!
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想起故人音容、當時情狀,心中酸楚甜蜜,恍然如夢,眼眶一熱,淚水竟忍不住奪眶而出,趁著眾人還未察覺,急忙伸手拭去。
雨師妾回頭嫣然笑道:“流沙妹子,你以前沒有來過北海吧?過了這白鯨灣,就是大人國的地界了。”
話音方落,前方海邊的雪地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冰屋,錯落分佈,儼然是一個頗有規模的村落。
流沙仙子凝神細看,大為驚奇,這些巨大的冰屋赫然以巨龍鯨的魚骨為懸架,再砌上巨大冰磚製成,乍一看去,倒像是許多巨鯨擱淺在岸邊,蔚為壯觀。
海灣邊站了許多巨人,個個身高丈餘,黃髮白膚,穿著雪白的熊皮,正握著長矛、魚叉站在海中捕魚,聽見聲音,紛紛抬起頭來,朝著眾人縱聲大吼,一齊轉身狂奔,會晤矛叉,朝著眾人奮力拋射而來。
雨師妾一行俯衝得頗低,相距不遠,這些巨人瞄得極準,臂力又驚人,“嗚嗚”破空,轉瞬間矛叉便射到眾人面前。
肅慎族人猝不及防,當先兩人登時被長矛貫穿胸腹,慘叫著從半空摔跌。餘者驚怒交加,奮力揮舞長弓、彎刀低檔,震得虎口酥麻欲裂,險些騎坐不住。
眾巨人哇哇大叫,登時又有數百名巨人從鯨屋中奔出,紛紛怒吼吶喊,抓起矛叉、銅棍,一邊狂奔,一邊奮力投擲。
肅慎族人大怒,駕馭琴蟲沖天飛起,彎弓搭箭,勢如密雨連珠,青石箭破風如電,火焰怒舞,霎時間便沒入四十餘個巨人的胸膛,燒得他們嘶聲慘叫,仆倒在地。
眾巨人狂怒更甚,奮力拋矛投擲,矛叉擲盡了,便搬起冰磚、巨石,朝他們猛力拋來,但此時雨師妾一行已經衝飛甚高,他們臂力再強,反倒被接連不斷的火箭連連射中,慘叫仰跌。
肅慎族人殺得興起,索性彎弓向鯨屋射去,火焰沖天,白煙滾滾,幾座冰屋頓時消融塌陷,露出白森森的巨鯨骨架。
雨師妾對大人國素無惡感,知道這些巨人雖然性情暴躁,但生性淳樸善良,此番不問青紅皂白地突襲,必有緣由,當下喝令肅慎族人住手。
這些蠻人雖然怒火填膺,但“女媧”有令,誰也不敢不從,低聲罵了幾句,收起弓箭,隨著雨師妾繼續朝東南飛去。遠遠地回頭俯瞰,還能瞧見數百名巨人怒吼著一路追奔,不斷地揀起冰石,奮力投擲。
晨瀟亦大感奇怪,皺眉道:“巨人國民風淳樸,若不是遇到挑釁,絕不會輕易與人爭鬥,更別說這般狂怒了。難道這幾曰間,此處又發生了什麼事端麼?”
話音未落,只聽一個肅慎族人失聲大叫,又驚又喜,指著海灣不斷地吶喊。
眾人轉頭望去,都猛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