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野一凜,轉頭望去,只見極遠處的海面上忽然衝起一片紫藍色的亮光,天海俱藍,一道赤紅色的巨柱昂然矗立,直破入雲,那詭異的咆哮聲似乎就是從那裡發出的。
水妖艦隊突然爆發出連綿歡呼,凝神細聽,竟似是:“燭真神光照九陰,無往不勝!”“北冥神蟒一出,龍神變泥鰍!”
拓拔野心中大寒,冷汗涔涔,難道燭老妖竟親率大軍,狙擊孃親和科大俠了麼?這北冥神蟒是什麼?莫非竟是那……
念頭未已,那道赤紅色的巨柱忽然咆哮曲伸,斜斜撲落,赫然竟是一條大至難以想象的超級巨蟒!
流沙仙子臉色大變,心下駭然,大眼瞬也不瞬地凝視著東北方,一時間,竟連公孫嬰侯也被拋之腦後了。
這些年來,她遍歷大荒,見過的妖禽兇獸可謂千萬計,卻從來不曾見過如此巨大而又兇暴的蟒蛇。難道……難道竟如神農當年所說,世上真有那種足可遮天蔽地的怪物麼?
“轟隆!”那巨蟒咆哮入海,相隔數十里之遙,竟仍可清晰地看見那衝湧如山的狂浪,就連島外的波濤,也似乎隨之陡然跌宕起來。
眾水妖歡聲雷動,齊聲叫道:“殺了敖老孃們兒!殺了敖老孃們兒!”
拓拔野驚怒擔憂,恨不能立時飛去看個究竟,卻聽天吳傳音喝道:“拓拔小子,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速速帶著龍姑離開此地,否則燭真神一來,即便是神帝重生,你們也無逃生之機了!”
他陡然一震,才明白天吳守在此處,敢情是網開一面,讓自己和雨師妾藉以逃生。心潮洶湧,對他的恨怒之意竟不覺消減了幾分。
但想到蜃樓城的慘烈景況,想到蟠桃會上他目睹雨師妾備受凌辱卻熟視無睹的堅狠,怒火頓時又竄了起來,哈哈大笑道:“天吳老賊,你若當真掛念你的妹子,這些年來就不會任她自我折磨,更不會任她受人欺凌,淪落為燭老妖和雙頭老怪的媸奴了!你以為這般惺惺作態,便能抵消她這二十年所受的苦楚,就能安撫自己的良心麼?若真有悔過之意,就立即棄暗投明,一齊割下燭老妖的人頭,親自向她認錯!”
天吳身子微微一僵,雙目閃過羞怒憤恨之色,森然道:“小子,世上讓她飽受苦楚、生不如死的,只有兩個人。不是我,不是燭真神,更不是禺強、禺京。除了地壑裡的那個小子,就是你!若不是因為四年前她遇見你,她也不會失去一切,流落到今天這種境地。她既然為了你,甘願以死相殉,那我就殺了你,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
黑袍鼓舞,突然沖天掠起,閃電似的急衝而來,“轟”地一聲,真氣鼓舞怒射,右手赫然多了一柄紫黑巨銅刀,光芒沖天爆吐,如虹霞霓彩,眩人眼目。
流沙仙子“哼”了一聲,冷笑道:“拓拔小子,小心啦。他的‘朝陽古兕瑰光斬’厲害得很,未見得在斷浪刀之下。”
拓拔野聽到“地壑裡的那個小子”,已是怒火如焚,再聽到“她既然為了你,甘願以死相殉”,心中更是悲怒欲爆,哪裡還有半分忌憚?氣往上衝,縱聲大笑道:“天吳老賊,四年前的蜃樓城裡,我便想取你項上人頭,今日你送上門來,我又豈能放過?”
氣湧丹田,抄足從鳥背上衝天飛起,衣袂獵獵,瞬間便掠出百丈開外。天元逆刃當空划起一道十餘丈長的弧形電光,轟然怒劈,頓時與“古兕瑰光斬”撞個正著。
“轟!”氣浪四散逸炸,兩人齊齊一晃,翻身衝起。
拓拔野心中一凜,原以為天吳修為當在雙頭老祖之下,但以這一刀而論,其真氣雄渾深沉,難以估測,自己竟似一直小覷了他!還不及多想,霓光耀目,寒芒又當頭劈到,霎時間光芒接連爆舞,又連交了十七八刀。
兩人此時俱是怒火填膺,大開大合,招招搏命,殊無躲避取巧之意。每一回合,都如天雷勾動地火,遠遠望去,光浪疊爆,猶如彩菊朵朵,凌空怒放
拓拔野潛力雖然深不可測,但距離蟠桃會已有四個多月,白帝、赤松子、風伯等人輸入的五行真氣早已逸散大半,與當時大戰雙頭老祖與鬼帝之時不可同日而語。
真氣互撞,強弱立判,這般硬碰硬地激戰了數十合,他雙臂酥麻,氣息亂湧,心下越來越驚,想不到天吳真氣之剛猛霸道,一至於斯!
此人在水族四神中,韜光養晦,鋒芒最為收斂。在世人眼中,對燭龍更是唯唯諾諾,必恭必敬,彷彿只是一個庸庸碌碌的國主而已。若不是因受其寵信,大力提拔,只怕連大荒十神之位都難以擠上。豈料今番交手,才知他竟如冰山浮海,十隱其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