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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一下子潮湧而起的記憶,已亂得她幾乎昏厥,手腳也遲鈍了!

冷靜!冷靜!先找出一條主脈絡來串連這些紛亂記憶的圍攻。對,她最好一邊做事一邊想。以往她都是手腦並用思考決策的,那對她很有用。

她蹲下身子收拾一地的紙張。喘氣、落淚、心跳湍急、雙手顫抖,腦中浮現了她結婚的畫面他們在花田裡宴客,人不多,只有附近的一些人家,速水夫婦摟著她哭泣,感謝她讓他們得到那麼多的快樂與安慰。那一對因女兒遽逝而提早衰老的夫妻,將她當成真正的女兒疼愛。

然後他捧著一大束罌粟花來到她眼前,他告訴她:“你是我的罌慄,一輩子將被你蠱惑至死。”

有人曾經那麼深、那麼深的愛過她,而她做了什麼?抹煞了一切!噢!衛極……衛極……。

她想馬上看到他!對!她必須馬上見他,至少聽聽他的聲音!倏地起身要找電話或手機,不意又甩落架子上的一件物品玩具盒。

怎麼會在她的辦公室?不是在衛朗那裡嗎?

她不該開啟的!今天得到的震撼已夠她受的了,但被撞歪的鎖釦自有它的意志。在她撿起來時,鎖釦掉到地上,第二個掉到地上的是一張相片。她看到的是相片背面的字跡衛夫,衛妻,衛子攝於一九九二年八月十五衛子滿月“噢!我的天……”她跪坐在地上呻吟,遲遲不敢翻看正面。但腦海內的記憶不肯放過她,夢境裡的痛與記憶裡的痛相結合。“噢!天哪……”

她生育過!她生育過!

老天!一個母親居然不知道自己生育過孩子!她算什麼母親!

衛朗是那麼可愛的孩子,由她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體內生育出來。她是朗兒親生的媽咪呀!

她無法原諒自己!

朗兒……

相片裡,她坐在床上,身子偎在更年輕一些的衛極懷中,臉上是滿足的笑容;而他們的兒子被她牢牢抱在懷中。剛吃完奶的朗兒在襁褓期已表現出他的好脾氣,大大的笑容面對鏡頭,圓圓的大眼有十足的好奇。掛著金鍊子的小手緊捏著父親的手指……。

衛朗的左手還包著一層紗布,因為她咬了他。

“啊!拍得真好。”

她身後傳來裴智宏讚賞的聲音。

“爸爸!您……。”她哽咽的面對父親。

“你秘書說你臉色很糟,所以我下來看看。”他扶起渾身虛軟的女兒,坐在沙發上。

“爸,我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她彷佛回到了幼年時期,雙手抓緊父親的衣袖,猶如抓住僅有的浮木一般。

“終於想全了嗎?朗兒終於有娘了。”裴智宏打趣著安撫女兒激動的情緒。

她吃驚的問:“您知道?衛極對您說的嗎?”

“我一直覺得朗兒像你,反而不像你口中朗兒的‘生母’。然後衛極來見我的那一天,你只沉浸在已婚的震撼中,我卻只想知道朗兒的身世。而你這個糊塗的母親居然一口否決了我的猜測。別怪我不告訴你,你真的令人生氣,連自己當了母親也忘了,甚至不認為自己生育過。”到後來他便與女婿站在同一陣線,等她這個母親自己想起來。

“我算過,時間不對啊!朗兒二年級,而且……。”她突然住口不語,想到了衛極從來沒說過朗兒是速水詠子生的。即使出生登記時登記了母親是速水詠子,但那又如何?她怎能忘了當時失憶的她正是叫“速水詠子”!

“而且什麼?七歲升二年級又不犯法,何況朗兒在美國就已提早入學。一九九二年出生,虛歲來算是八歲了沒錯呀。你從沒想過是算虛歲嗎?”

她搖頭。

“我不敢去想,因為我無法面對自己可能是個失職母親的事實。我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他們父子?我明明是這麼愛他們呀!朗兒打一出生就是個乖巧的孩子,我每天抱著他怎麼也捨不得放。有時衛想來搶,我都會翻臉。半夜搶著替他換尿布,我還替他勾了毛線帽、手套、小鞋子,因為我們知道北海道的冬天非常冷……爸,我怎麼可以忘記他們!一忘就是八年!

如果……。“她泣不成聲。”如果衛沒有找到我,如果朗兒沒有剛好在‘雲想衣’門外看到我,那也許我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我將不會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著我的骨血與深愛的人……爸,我好難過,好恨自己……。“

“傻孩子,雖然你真的有錯,但雙向的愛情不會只有一方受折磨。你八年來並不快樂,幾乎是刻意的不沾染感情,代表你潛意識裡仍為著他而忠貞。不是嗎?”裴智宏摟著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