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照你這麼說就回避矛盾?就遷就落後?糊塗!扯淡!”梁書記板著臉說。
“梁書記,工作組倒不完全是從這方面考慮的。重要的是唐嶺這個人,——工作組也是聽來的,未經調查——,唐嶺在解放前有段歷史不清楚,有疑點。”工作組組長說。
“糊塗!沒有調查?歷史有疑點?又是捕風捉影!”梁書記聽到工作組組長說到歷史問題,立即想到了自己蒙冤受屈的經歷。可是,他並沒有設身處地為他人想,怕承擔責任,便改口說:“既然沒有調查清楚,那好,我給你們幾天時間,責成工作組調查清楚。記住,有了結果,立即向我彙報,只准向我彙報!”
“行,工作組立即著手調查。”工作組組長回答道。
“那,梁書記,副社長是不是就選定徐雪森?”劉站長的想法是順理成章的:黃長工被否決了,唐嶺還要等調查後做出結論,那剩下來唯一的人選就是徐雪森了。一則那天梁書記到文化站視察驗收花燈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徐雪森與梁書記的特殊關係,梁書記還當場介紹和表揚了徐雪森;二來在選舉大會上,許多人舉了手,明擺著得到群眾擁護有群眾基礎。
“徐雪森?誰定的?啊?工作組還是鄉黨委?上一任黨委還是我提議的?糊塗!”梁書記不假思索,一頓劈頭蓋臉的大喝。
“是這樣的,梁書記,那天選舉大會上,宋氏的族長搞突然襲擊,把宋氏一族男女老少都叫到了現場,並且突然提名宋樹根,逼著大家舉手。在這種情況下,唐嶺站出來提了徐雪森。可是萬萬沒想到,現場無論是橋莊的,還是西村唐姓、宋氏的,一下子絕大多數代表舉手贊成了。”工作組組長連解釋帶彙報。
“你們宣佈當選了?”梁書記瞪起眼睛問。
“這倒沒有!在那種情況下,我給群眾說,把情況帶回去向梁書記彙報,集體研究討論後再做決定。”劉站長回答說。
“哎,小劉,你這樣回答是對的,必須向我彙報後再答覆。不能無組織無紀律,個人不能不經請示擅自決定重大問題。看來,我選定你出任社長是選對了。”梁書記的臉上終於有了點血色。“不過呢,群眾是群眾,不能什麼都群眾說了算,否則,要我們領導做什麼?組織放到哪裡去了?不能把群眾凌駕於組織之上。不能因為群眾舉了徐雪森的手,就選他當社長。群眾對徐雪森的過去了解嗎?對他的歷史、政治傾向、為人人品和這個這個能力瞭解嗎?不瞭解!我告訴你們,這個徐雪森在解放前,用老百姓的話說是‘三開黨’。‘三開黨’你們懂不懂?就是三邊倒,**、國民黨、汪精衛,三邊都投靠,三邊都幫忙,誰給好處就幫誰。你們說這樣的人是什麼政治立場?有什麼階級覺悟?我看靠不住,首先政治上不可靠。選這樣的人出任社長,他會把鄉黨委放在眼裡?鄉政府怎麼實施對他的領導?對不對?不牢靠!”
“梁書記,徐雪森不是出任社長,是副的,是給我當助手的。選舉會上有那麼多人舉手,又不是誰逼的,完全是發自群眾自願,這說明他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劉站長心裡很有意見,可嘴上只能這樣為徐雪森說句公道話。
“剛剛表揚了你,現在就糊塗了,你也是政治上缺乏立場!我說的已經夠明確的了,不能光憑群眾一時的頭腦發熱,不能憑群眾舉的手多,就把一個社長當禮品做人情。嗯,是不是那次他幫你文化站做了花燈有貢獻,你對他有了好感,想報答他?糊塗!他幫你做花燈,不是為了鄉黨委鄉政府,為了革命為了黨的利益,他完全是為了他個人賺錢。你不給他錢他能為你盡義務做奉獻?扯淡!”梁書記依然是板著臉。
“梁書記,您這話我就不大讚成,或者說您有點冤枉和低估了徐雪森的覺悟了。他給我的印象是比較大度的。他明知我對花燈是外行,在價錢的問題上沒有向我獅子大開口,而且十分負責,按時保質保量完成了任務,我們應該感謝他才對。至於工錢,有哪個手藝人幹活不是為了賺錢,他們要養家餬口要過日子的。別說像他這樣的手藝人,就是我們黨員幹部,從中央到地方,我還沒有聽說、更沒有看見有哪個黨員幹部參加工作不要工資不拿錢的。是不是?我就做不到。”劉站長再也忍不住了,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梁書記一時語塞,被劉站長的話噎了,揮出去的手無力地收了回來。
“梁書記,我們工作組覺得徐雪森這個人選有幾大好處。這首先第一,對於西村現狀中的唐姓、宋氏的宗族幫派來說,他是中立的,不會參與到兩大姓的宗族糾紛中去。如果今後萬一兩大宗族再發生糾紛